罪己诏下,举国震惊。
古往今来,能罪己的皇帝只有两百年前的仁德皇帝,而今,竟有第二个,还是这样大的事。
重华宫的守卫撤去,天空终于明朗。
可惜的是——
她想的光明正大没有达到,反而是这该死的皇帝,加了一道知错能改的光环。
她的手默默收紧,突然一下刺痛,小布包里似乎有什么很是坚硬。
打开来,兵符完好无损,反而是那平安符上多了个破洞。
那根摄魂钉,是打在平安符上的?
破开的布料底下隐隐露出玄色的什么,又冷又硬。
真是……像是什么都注定好了一样。
刚巧,她把它放在心口,又刚巧挡下一击。
遇险和拯救的痕迹默默无声,去了新的小荷包里安静休憩。
九月十九,百姓自发为老成王夫妇祭拜,消息传到边关,北境震动,塞鹏城成了英雄的丰碑。
营帐里,两个身披盔甲的年轻将领接到布告,一时沉默无言。
齐久臻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着来看去,眼睛慢慢湿润了。
“爹,娘……没想到,这一天居然在这时候……”
秦慕宵没打扰他,走到一边去。
那丫头……居然做到了这一步。
宫里应该是尽在掌握了吧,不知道东西有没有收到。
昭雪,就这么做到了。
真是……三年来的相伴,她竟然也不给他一封信,当真一点不想他,冷心冷情的女子。
算了,这个境况,什么信,不来更好。
“王爷!”
沐风打帐子闯进来,踉跄几步,冷风灌入,刺鼻的血腥味浓烈到令人作呕。
齐久臻立刻上前去:“受伤了?可严重?”
沐风脸色苍白,嘴唇一丝血色也无,脸上冷汗连连:“公子……天门关,太守已死……”
“什么!”
天门关与塞鹏城相隔三城,如果说塞鹏连接中原腹地,天门关便是将北部截成两半的中心。
天门一词,以天门山为郭,易守难攻,所以胡人多次进攻都自塞鹏起,天门关被天门山环抱,一旦落入敌军之手,便是等同于将山外五城拱手相让!
“天门城绝对不是攻下来的,小沐子,你细细道来。”
沐风也没理会他的称呼,齐久臻也不废话,拿了东西,撕开他的衣裳,处理他的伤口。
“我顺着沐云死前的线索一路追查,发现线索一路向西,绕路进天门关,却发现表面安稳,但钱庄,梁庄,都已经被胡人控制——我等前去太守府,却不想打草惊蛇,遭遇追杀,虽然未出动官兵,但有不少高手,死了几个弟兄……”
“此事蹊跷,天门关也是要塞,我去看看。”
说着,秦慕宵起身,拿起一边立着的斩马剑,又放下了。
用这个武器的人不多,他拿着,等同于彰显他的身份。
有了。
齐久臻叫住他:“此时暂且不急,我总觉得他们另有图谋。”
“那还用说?既然能让我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是已经渗透了好些,不就是要把我们引来,这事儿到底是谁的锅还不好说呢。”
“那便更不能鲁莽!”
齐久臻走上前来:“我们来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分开,如今两国连年征战,彼此的损耗都不小,他们自然能想着兵不血刃……”
“怎么,难道你能放下天门关?”
“我……”
秦慕宵抬手打断了他:“你跟云儿闹别扭我乐见其成,别跟我闹,而且……”
“什么?”
他顿了顿,咽下本想说的那句,笑了笑:“我不会死,我答应过她的。”
其实,他也想看看,究竟……她心里有没有他呢?
如果他会死,她会担心吗?
也会为他求神拜佛吗?
真是令人期待啊。
天门关,虽为探查,实为孤军深入,他一去,成,救孤城,不成,入地狱。
“秦慕宵!”
他站住。
“别死,我爹的剑,不能断。”
秦慕宵低下头,看了一眼在身侧的剑,拍了拍:“怎么?不气我抢云儿了?”
齐久臻笑了笑,脸上苦痛交织,看着他,满眼复杂。
“……我有什么资格气?”
阿笺问的对。
天下,和她,哪个更重要?
若是天下重要,他负了她,从此陌路。
若她重要,那当时为什么没能和秦慕宵一样呢?
天下太平与她,他左右为难。
他没资格去责怪那个愿意负了天下的疯子。
他办了他想做又不能做的事。
秦慕宵转过身,一步步走出营帐,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口,转眼,那把剑却飞了进来。
“抱歉啊……但别以为我会后悔。”
打开营帐,空无一人。
北境的冬季总是来的早,九月末,初雪铺天盖地。
塞鹏城的人更少了,齐久臻一步一步丈量这座城,回过头,城门处似乎还立着两个身影,斑驳血影,是塞鹏军民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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