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聂家大小姐妙手回春,小生是自叹不如啊!”顾令怀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又扯了个笑容逗她。
“哪里呀哪里呀?”聂云笙见他这样,又故作谦虚。“我们顾神医乐善好施,今日义诊便又要忙得天昏地暗,哪像这聂家小丫头整日无事可做,偏是要来寻这顾家的小子的开心。”
话里话外倒叫顾令怀听的找不着北,愣生生的待在那里,憨憨地笑了笑。
此时叶家大娘被人扶着走进来。见她那神情痛苦,顾令怀忙扶她到一旁就诊。
“令怀啊!自从我上次服了你的药!便觉着终日神志不清,自己又头晕脑胀的,这该如何是好?”
“大娘您稍作休息,待令怀诊治一番,再配药调理。”顾令怀说着便要诊脉,那料到叶大娘的儿子一把推开他,一脸的愤懑不平怒道:“知什么治?今日来便是要跟你讨个说法。俺娘就是服了你的药,终日神情恍惚,如今城内之人念在你父辈当年恩情,皆是吞了这苦水,你医术不精还敢害人?这不是借了那顾老神医的光,今日我便要你给个说法。便要你无颜面待在徐城。”
叶家的大小子说的话,自顾令怀十三岁经营医馆来,从未有人对他这样说过。他微微向后退了几步,右手又拾起那药盘上的当归,反复捻搓,默不作声。那样子就像是犯了错被大人训斥的孩子,可他又何罪之有?
“叶大哥,你此话何意?令怀一心向善,从未害人,此间定是有什么误会?”聂云笙不平道。
“能有什么误会?聂妹子,何不问问大家。”他手臂大挥示意医馆外看热闹的人,“自从上次服用他给的药丸,大家过的可都还安生?”
聂云笙并未见过这药丸。但她对于令怀的人品却深信不疑,馆外人越来越多,这是徐城自开城来从未出现的,她安抚:“叶大哥且先回去,待事情明了,定上门解释。”
那人的脸拧作一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顾令怀一言不发,与个女子计较也着实过意不去,便扶了叶老娘,不服气的回去了。
“为何不解释?”待人群散去,聂云笙才慢慢的走到顾令怀身后
顾令怀失神地望向窗外,他从小就不喜说话,心里委屈了也不说话,被人曲解了也不言语,父亲去世他也一言未发。早年父亲叹他是个闷葫芦,不善与人打交道,实则他是惧世间百态,惧这事与愿违。徐城人这些天的变化,他一直看在眼里,明了于心。
父亲临终之言:人尽弃你,切莫恨。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笙儿”顾令怀想要避开这个话题。“我为你请一次平安脉可好?”
他笑了,强颜欢笑。
他的手缓缓探过去,掠过那丝绸冰凉的触感,那脉象清晰有力,暗隐生机,却徐徐地扣向他的死门,掌心寸寸冰寒,他的手指颤抖着,一脸错愕的望向聂云笙,满面的血色层层褪去,只剩下了无生念的苍白。
她怀孕了,可是他不曾碰过她!
“你可知?”他开口。
不,她不知。顾令怀心下明白她若知晓便不会如此毫不避讳的让他把脉,此刻更不会一脸关切的望着他,莫不过是这滚滚凡尘中的一道劫数?他应下来,她许是可平安无事?
“如何?”她问他。
“你且回去!”本想说些得体应心之话,不曾想他骗不了她,也应对不了自己,硬生生的咬住牙关挤出这四个字。
聂云笙看他心情不佳,也不愿他强颜欢笑,便不再僵持,走了出去。
笙儿!你可知你身怀有孕?切记照顾好自己。
前半句终是是开不了口,最终只言一句“切记照顾好自己。”
聂云笙回眸一笑,在他眼里这也算安慰。
他哭了,头一次感受到冰冷的泪水在脸颊流淌,那种向死硬撑的悲伤。
笙儿,你可知我恋你,爱你,愿用一生一世去陪伴你。
我情愿你无知无畏,幸福快乐如从前,也不愿意你遭遇人生大苦,若可以我愿意帮你承受一切,希望我能帮你承受这一切。
黑麒至今不明白,当初那个眼神魅惑,苦苦哀求于他的女人,怎么会像两个人一样,一个冷漠如霜,一个却与他有过肌肤之亲。
花灯会那晚,他隐隐地从帘子后瞥见她的目光,勾魂一般,妖娆的姿态更是撩拨的他毫无抵抗能力。
普济寺那晚她说,她有时候会变两个样子,只不过是逗他,玩欲擒故纵而已。她说她阿爹强人所难,逼她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他看她眼波如水,那一刻,心就停了。
夜色如水,风吹拂着落叶,黑麒一人坐在聂府的屋檐上,目光一寸一寸的往下望,她回来了。
他初见她时身受重伤,她为他清洗伤口,倔强冷静的小模样让他有一种伸手碰她脸颊的冲动,谁知脸没碰到手却吃痛。那时,便知她自重。普济寺那晚,她亲吻着他的脸颊,他就那样认为她是真的爱他。
可黑麒不傻,这反常的举动,分明像是两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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