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露出其下一点模糊的、仿佛蒙着水雾的黑色。阳光似乎有些刺目，那缝隙又微微阖上了一些。
陆明屏住了呼吸，连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他不敢动，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苏醒。
只有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
那道缝隙，在短暂的适应后，再次缓缓地、艰难地向上开启。
更多的黑色瞳仁显露出来。
不再是模糊的水雾，而是渐渐聚焦。
那目光先是无意识地落在上方简陋的房梁上，空洞地停留了片刻。
接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那目光极其缓慢地、带着宿命般的轨迹，一寸寸地向下移动。
掠过陈旧但干净的窗棂。
掠过窗棂缝隙透进来，跳跃着金色尘埃的光束。
最终，定格在了那个紧紧包裹着她手背，将额头抵在其上的男人身上。
陆明依旧保持着那个近乎凝固的姿势，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低垂的头顶，带着初生般的懵懂和探寻。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四目，终于相对。
那双曾经灿若星辰、蕴藏着无尽生机与狡黠的眸子，此刻仿佛蒙着一层薄纱，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脆弱。
瞳孔深处，倒映着他憔悴却写满狂喜、紧张、以及难以言喻心疼的脸庞。没有惊叫，没有言语，只有一片茫然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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