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二号码头,午后的太阳照得人发懒。
码头上的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魏宏离开后,留下的心腹王副管事,将一百名死士分成了三队。
一队守住主闸门,一队在码头内部巡逻,另一队则登上了六座箭塔,手中的三连发机簧弩,已经上弦。
整个码头,像一只武装到了牙齿的刺猬。
王副管事站在主控楼的二楼,透过窗户,审视着码头的每一个角落。
他经验老道,跟了魏宏十几年,从一个小小的护院,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谨慎和狠辣。
他总觉得,今天会出事。
就在这时,码头外传来一阵喧嚣。
“开门!开门!”
“姓魏的!欠了我们兄弟三个月的工钱!今天不给个说法,谁也别想开工!”
“还钱!还钱!”
上百名光着膀子,手持棍棒斧头的漕帮力夫,黑压压地堵在了码头的大门口,为首的,正是苏云溪和张雷。
苏云溪脸上抹着锅底灰,头上随意地扎着一块破布,嘴里叼着一根草秆,活脱脱一个在码头上混饭吃的女混混。
她一脚踹在紧闭的铁门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里面的人都死了吗?给姑奶奶滚出来!”
张雷则抱着手臂,站在她身后,眼神冷峻,像一尊沉默的煞神。
王副管事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漕帮的人来闹事,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要开门。”他对手下的一个头目吩咐道,“让他们闹。”
“可是,管事,他们堵着门,船进不来,货也出不去啊。”
“我说了,不要开门!”王副管事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告诉箭塔上的人,眼睛放亮点。谁敢冲撞铁门,就给我就地射杀!”
他很清楚,对方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开门,然后趁乱冲进来。
他偏不如他们的意。
他要做的,就是拖。
拖到老爷和周先生回来。
箭塔上,得到了命令的死士们,纷纷将机簧弩对准了门口的人群。
冰冷的弩箭,在阳光下反射出嗜血的光。
门口的漕帮众人看到这一幕,叫骂声小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散去。
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苏云溪看着箭塔上那些黑洞洞的弩口,心里也有些发毛。
她回头看了一眼张雷。
张雷对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秦望舒的计划里,他们只是佯攻,是吸引注意力的棋子。真正的杀招,在水下。
他们必须把这里的动静,闹得足够大,足够久。
“兄弟们!”苏云溪跳上一旁的货箱,振臂高呼。
“姓魏的想当缩头乌龟!我们就在这里等!我倒要看看,他能当多久的乌龟!”
“对!等!”
“今天不给钱,我们就不走了!”
漕帮的众人纷纷响应,索性在门口坐了下来,有的开始赌钱,有的开始喝酒,把码头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王副管事在楼上看着,冷笑一声。
比耐心?他有的是时间。
可他没料到的是,事情的走向,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先是几家和蒋家有生意往来的商户,派人过来,指着魏家的鼻子,要求他们立刻放行船只,否则就要他们赔偿巨额的违约金。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商户闻讯赶来,将码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一时间,码头外人声鼎沸,乱成了一锅粥。
王副管事的额角,开始渗出冷汗。
他知道,这是蒋家出手了。
他立刻派人去通州衙门报官,希望官府能出面,驱散这些“乱民”。
可他派出去的人,如石沉大海,半个时辰过去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他不知道的是,秦望舒早就让蒋天行,以“商户纠纷”的名义,提前报了官。
并且,花重金买通了带队的校尉。
此刻,那队本该前来“平乱”的官兵,正在城里的酒楼里,喝得酩酊大醉。
局势,开始朝着对魏家不利的方向发展。
王副管事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越挣扎,收得越紧。
他开始感到不安。
他再次走到窗边,审视着整个码头。
岸上,一切正常。
箭塔,一切正常。
水面……
水面也一切正常。
平静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几只水鸟悠闲地在水面上划过。
他不知道,就在这片平静的水面下。
一艘外形奇特的、如同巨大甲虫的“巨浪船”,正载着秦望舒、周婉儿和墨尘,悄无声息地,朝着码头的核心区域潜去。
船舱内,周婉儿抱着那枚“清音”,手心全是汗。
墨尘则操控着船上的潜望镜,观察着水下的情况。
“前方三十丈,第一道绊索。”
“左转三尺,避开。”
“前方十五丈,水下暗桩,共计十二根。”
“从桩间穿过去,注意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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