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主卧里忙碌起来。李姐和保姆小心翼翼地、尽量平稳地将枯瘦的老太太从奢华的大床转移到角落那个铺着厚绒毯的单人沙发上。老当那张巨大刺眼的落地镜被用厚厚的天鹅绒被完全遮盖住,窗帘也被拉开一半,让午后温和的光线斜斜透入时,房间里的阴冷滞涩感明显减弱了几分,连空气都似乎流通了一些。
乔愉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房间的每一处细节——昂贵的波斯地毯、沉重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的一幅色彩浓艳却透着诡异感的现代油画、在衣柜方向蠢蠢欲动的怨念源头。
王振海看着老太太在沙发上似乎安稳了些,李姐正用温热的毛巾小心擦拭她的额头,他走到乔愉身边,搓着手,脸上重新堆起那种商人式的、带着试探的笑容:
“乔小姐,您看……这房间也按您说的收拾了,老太太似乎也好些了?这……这病根儿,到底是什么啊?”他刻意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我们明白人”的语气,“是不是风水上犯了什么冲?或者……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老太太?需要什么法器、符咒,您尽管开口!只要能解决,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乔愉的目光从那幅诡异的油画上收回,落在王振海那张写满急切的脸上。她没直接回答,反而像是闲聊般,语气平淡地问:“王先生,这别墅住了多久?这间主卧,一直是老太太住着?”
“啊?哦,住了有七八年了。这主卧……之前是我和……”王振海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神色清冷的王嘉怡,含糊道,“……后来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清净,楼下太吵,就搬到这楼上来了,这房间最大最敞亮嘛,采光也好。”
“七八年……”乔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陨石玉戒光滑温润的表面,目光状似无意地飘向正倚在门框上、一脸不耐烦玩着手机的王浩宇,“王公子看着年纪不大,是搬进来后才出生的吧?”
王振海一愣,随即脸上瞬间涌起得意:“浩宇?对!搬进来第二年生的!是我王家的独苗!!”
“哦?独苗?”乔愉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她的目光从王浩宇身上移开,再次落回王振海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王先生,有些东西,强求不来,尤其是血脉承继。假的,终究是假的。强行嫁接的‘福泽’,不仅承不住,反而会引来反噬。老太太身上的阴债,根子就在这‘血脉断绝’处。”
“血脉断绝”四个字,如同惊雷在王振海耳边炸响!他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的暴怒!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王振海的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得破了音,手指颤抖地指着乔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什么血脉断绝!什么假的!乔小姐!我好心请你来,是让你救老太太的!不是让你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我王家血脉!你……你到底是能力不足,还是存心不良?!”
他激动得唾沫横飞,身体前倾,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赵美玲也变了脸色,尖声附和:“就是!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我看你就是没本事,在这里危言耸听!”
王嘉怡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死死盯着乔愉,又看向暴怒的父亲,眼神有一丝……终于被点破的、隐秘的痛快。
沈行昭眼神一冷,正要上前一步。
乔愉却比他更快。她没有动怒,甚至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她只是迎着王振海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能力不足?”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王振海的咆哮,“那,就让欠债的‘债主’,亲自来告诉你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乔愉猛地在那温润的戒指玉面上用力一按!
嗡——!
以乔愉为中心,带着审判意味的灵力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汐般轰然扩散!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突兀地从被厚厚天鹅绒被遮盖的衣柜镜面方向传来!
紧接着——
“呜哇——!”
“娘……冷……好冷……”
“还我命来……还我……”
凄厉的、重叠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痛苦的孩童哭嚎声,骤然在房间里炸响!那声音尖锐刺耳,直钻脑髓,根本不是人耳能发出的频率!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壁灯的光线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被乔愉之前清灵之气压制住的黑气,如同被激怒的毒蛇,从衣柜的方向汹涌喷薄而出!
散发着青黑色怨气的孩童身影挣扎着浮现!他们身形残缺不全,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王振海,小小的、青黑色的手指如同枯枝般直直地指向他!
“啊——!鬼!鬼啊——!”赵美玲第一个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就往门口逃,却腿软得直接瘫倒在地。
“妈呀!”李姐和保姆吓得抱成一团,缩在角落沙发老太太身边瑟瑟发抖,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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