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的马在吴将军府门口堪堪停住,他已翻身下马,将马绳匆匆扔给身后的齐白。
自己脚步匆匆地上前敲门。
府门恰好从内推开,吴将军的嫡子吴沛走出来,见是裴玉,怔愣一瞬:“清晏君?倒是来得巧。”
裴玉颔首见礼:“吴小将军。”
“你又来找长乐?”
裴玉微微颔首。
“长乐病了,此刻刚睡下,恐怕不方便见客。”
“病了?”裴玉很是紧张。
“清晏君不必太过紧张,只是普通的风寒。开了方子,我这正要去药铺抓药。”
吴沛看了看裴玉,笑道:“清晏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这见不到人难免失望。
不如先进府坐会儿,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等表妹喝了药退了热,若是精神好些,说不定还能与您说上几句话。”
“好,好。”裴玉痛快应下。
裴玉和齐白坐在将军府的花厅,目光却频频望向通往内院。
心绪不宁。
不多时,谢博耶缓步走来。
他如今是将军府的上宾,也是谢长乐最敬重的长辈,亦师亦父。
他见裴玉坐立难安的模样,他笑着打趣:“清晏君一路奔波,看来是记挂长乐得紧。”
裴玉脸上有些红,却并未否认。
“劳谢先生挂心。长乐身子素来康健,此次突然染病,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两人闲聊着魏国与燕楚边境局势,裴玉却有些心不在焉。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四合,廊下的宫灯被点亮了。
此时,一名侍女轻步走进来:“谢先生,表小姐醒了,精神好了些。”
裴玉很是激动站起来。
谢博耶笑着说,“我去与长乐说说,想必她也愿意见你。”
“有劳谢先生。”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裴玉却觉得过了许久。
他在花厅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整理一下衣襟,又抬手拭去手心的汗,生怕自己此刻的模样显得太过失态。
终于,谢博耶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朝他颔首笑道:“君侯,长乐让您进去说话。”
裴玉的心跳加快,快步朝着内院走去。
推开房门,屋内的女子还躺在床上。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间,听见动静,她掀开眼睫望来,见是裴玉,便挣扎着想要起身。
单薄的肩头刚离开枕垫,便晃了晃。
“别动!”
裴玉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腰。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半扶起来,“刚退了热,仔细再着凉。”
谢长乐浑身乏力,顺势靠在他的臂弯里。
“阿玉,你等了多久?夫子说你午时就到了。”
“不久,才来一会儿。”
裴玉避开她的目光,拢了拢她散落在肩前的发丝。
“骗人。”
谢长乐轻笑一声,眉眼弯成浅浅的月牙。
“谢先生都告诉我了,你在花厅坐了三个时辰,连茶都没喝几口。”
她抬手轻抚上裴玉的下颌,“你怎么比我这个病人还憔悴呢。”
裴玉被她戳穿谎言,偏头避开她的触碰,笑道:“我今日刚到郢城,一路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回驿馆洗漱,自然看着狼狈。”
话虽如此,他却忍不住凝望着她。
她病了,脸色苍白,可那樱唇却更红了。
像沾了晨露的樱桃,看上去很好吃。
裴玉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咳……咳……咳。”
谢长乐忍不住低低咳了起来。
“我去给你倒杯水。”裴玉连忙直起身,顺手为她拢了拢身上的锦被,快步走到桌边。
桌上的白瓷壶还温着,他倒了半杯。
试了试杯壁的温度,确认不烫口了,才端着转身回来。
谢长乐已坐直了身子,双手拢在锦被里,见他回来,便伸手去接。
裴玉却没松手,只微微倾身,将茶杯递到她唇边:“我喂你,慢些喝,刚温好的。”
谢长乐愣了愣,便没有再伸手,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吞咽着。
一杯茶见了底,裴玉接过空杯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他刚要起身,手腕却被谢长乐轻轻攥住。
“阿玉,”
她轻轻开口。
裴玉应声:“嗯?怎么了?”
“我饿了。”
她说着,便轻轻松开了攥着男人手腕的手。
那一瞬间,裴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空落落的。
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可他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意:“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想吃你做的面条。”
从燕国离开的那段日子,是阿蛮最痛苦的日子。
那时候,她总是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尤其是那些下雨打雷的夜晚,雷声一响,她便会蜷缩在床角发抖。
他便守在她的房外。
彻夜不灭烛火,听见她的啜泣声,就推门进去,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堂堂燕国清晏君,十指不沾阳春水,竟会为了哄她,亲自庖厨,生火为她煮一碗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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