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使不得啊!”那两个小厮一听“浏阳郡主凌昭阳”的名号,吓得脸都白了,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一人一边赶紧拉住楚誉衡的胳膊,急声劝道,“少爷您消消气!那可是浏阳郡主!惹不起,真的惹不起啊!”
楚誉衡满腔的怒火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滋滋冒着白烟,烧红的眼中也抑制不住地闪过一丝惊慌。
浏阳郡主凌昭阳!京城里谁不知道那位小辣椒的厉害?背景深厚,脾气火爆,护短更是出了名的!
楚明姝这贱人,竟然攀上了这么一尊大佛!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强压下翻腾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假笑,道:
“哼!楚明姝,你放心,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今天且不为难你。”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些,“而且,母亲特地让我带话给你。只要你识相点,乖乖跟我回府,跪下认个错,承认之前都是你胡闹不懂事,父亲和母亲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原谅你。跟我回去吧?侯府的大门,还是为你敞开的。”
这番话,楚明姝听在耳中,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昭平侯府,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在痴心妄想,想把她这枚已经挣脱出去的棋子再抓回去摆弄?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她血缘上的亲弟弟,她前世掏心掏肺疼爱过、最终却将她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混账东西!
那虚伪的“骨肉亲情”,那施舍般的“原谅”,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他怎么敢?他怎么有脸,站在这里,用这副令人作呕的嘴脸,说出让她回去“认错”的话?
楚明姝只比楚誉衡大了一岁,曾几何时,也是同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姐弟。
楚誉衡是昭平侯府唯一的嫡子,是苏氏和楚侯爷眼中传宗接代、光耀门楣的全部指望。侯府哪怕只剩最后一口吃食,也得先紧着他;最好的绫罗绸缎、最时兴的玩意儿,永远第一时间送到他房里。
昭平侯和苏氏对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极尽宠溺,养成了他唯我独尊、受不得半点委屈的脾性。
为了这个宝贝儿子的前程,昭平侯几乎耗尽了侯府最后一点人脉和攒下的家底,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才把资质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愚钝的楚誉衡,硬生生塞进了京城顶尖的白鹭书院。
然而,楚誉衡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在白鹭书院,他的功课常年垫底,成了夫子摇头叹息、同窗暗中取笑的对象。
这巨大的落差,不仅没让他发奋,反而催生了他骨子里那份虚荣和极度敏感的自尊心。
白鹭书院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顶级权贵、世家子弟的聚集地。那些公子哥儿们,身上随便一件配饰,可能就抵得上昭平侯府半年的开销;他们谈论的奢侈品,更是楚誉衡这个落魄侯府公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每一次同窗间不经意的攀比,每一次旁人投来的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都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楚誉衡那脆弱的自尊。
上辈子,白鹭书院的几年光阴,对这个被侯府寄予厚望的楚誉衡来说,圣贤书没读进去多少,虚荣心却彻底膨胀了。每一次归家,他踏进侯府门槛的第一件事,不是问安,而是伸手——理直气壮地向母亲索要大笔银钱。
起初,苏氏念着这是唯一的儿子,又在外求学辛苦,总是尽力满足。
可昭平侯府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面的架子全靠拆东墙补西墙勉强支撑。渐渐的,苏氏也捉襟见肘,掏不出那么多银子了。
她既不愿让儿子失望,更怕这唯一的依靠与自己疏远,便将这烫手的山芋,连同那份难以启齿的窘迫,一股脑推给了彼时还被她视作“贴心棉袄”的楚明姝。
“明姝啊,你弟弟还小,不懂事,你去劝劝他,让他收收心,好好用功读书才是正理。”苏氏总是这样,带着叹息和希冀,将楚明姝推到楚誉衡面前。
那时的楚明姝,是真的将这个骄纵的少年看作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她忧心他小小年纪便染上挥霍无度的恶习,荒废学业,葬送前程。
她苦口婆心,掏心掏肺地劝,引经据典,分析利弊,恨不得将自己所知的道理都灌进他脑子里。
然而,她的关心和规劝,落在楚誉衡耳中,只成了聒噪的蚊蝇,晦气!他烦透了这个总是板着脸、絮絮叨叨的“姐姐”。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楚明姝不仅嘴上说,还动了真格!她开始严格控制他的开支。笔墨纸砚、必要的书籍?买。超出这个范围,那些用来在同窗面前炫耀、满足他虚荣心的华服、古玩、珍馐美味?想都别想!
楚明姝铁面无私,一概驳回!
楚誉衡岂能甘心?他撒泼打滚,摔东西闹脾气,无所不用其极。可楚明姝比他想象中更硬气。她不仅自己不给,还阻止苏氏心软偷偷塞钱给他。
“母亲!您这是害他!由奢入俭难,书院是求学之地,不是斗富之所!您想让他将来成为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吗?”楚明姝的质问,让苏氏既心疼儿子又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楚誉衡在楚明姝的“铁腕”下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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