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力道大得惊人,楚明钰的手指几乎要嵌入她的骨头里。
林间的风不知何时彻底停了。
沉沉的暮色浓得化不开,如同巨大的黑幕彻底笼罩了这条荒僻的小径。
楚明姝右手上那块勉强包扎的丝帕,殷红的血色,在黑暗深处默默洇开。
“男人?名声?”楚明钰的嘴角咧得更开,那笑容扭曲变形,透着一股彻骨的森寒和不屑.
“呵……楚明姝,枉我当你是个对手,原来你的心眼就针尖大,只看得见这些东西!你们的眼睛里只装得下男人和婚书!我却不同,我跟你们这些匍匐在后宅争宠的内宅妇人,从根子上就不一样!”
这番话如同淬了冰的刺,直直扎过来,带着一种古怪又强硬的斩钉截铁。
楚明姝心头的惊疑如投石入水,猛地扩散开来。
不一样?这种近乎狂妄的断然,不像前世的楚明钰平日能说出的话。
那感觉……像是有什么更巨大的依仗在支撑着她的傲慢。
但那念头也只是电光火石一闪。
对方杀意再度裹挟而至,冰冷刺骨,容不得她分神深究这点怪异。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楚明姝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有些飘忽。
她没有后退,只是身体本能地绷紧,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弦。
“要什么?”楚明钰喉咙里滚出一串压抑而瘆人的嗬嗬低笑,踏前一步,阴影压迫而来,“你这种被深宅规矩训化了脑子的人,说了你也不懂!我的路,岂是你们这些只知依附男人存活的废物能想象的?”
什么路?什么不同?无非是攀附更高的权柄罢了!
“不懂?”楚明姝的声音陡然压低。
“呵,楚小姐,收起你这套故弄玄虚的把戏。你不同?你不嫁人?你说这话,那卫贵妃殿中的殷勤侍奉,又算什么?给三皇子殿下曲意逢迎时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光又是什么?你的‘不同’,难道不是攀附着贵妃娘娘和三皇子的势,最终不也是盯着三皇子妃的宝座么?难道你不是想贪图那泼天的富贵?”
楚明钰那张在阴影中原本挂满冷笑的脸,如同被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
“你!”
“倘若真不在意的话,何苦特意在这里堵我?不就是为了警告我别碍你的路?这不就是害怕了么?楚明钰,你这句‘不在乎’,当真虚伪得让人发笑!”
虚伪?
害怕?
“贱人一派胡言……找死!”
楚明钰目光如刀,掠过楚明姝苍白的脸,最终死死剜在了旁边几步之外的湖水。
几乎在楚明钰视线转移的同一刹那,前世冰冷的记忆碎片猛地炸开在楚明姝眼前。
那些柴房里,楚明钰居高临下将滚烫茶汤泼在她脸上时的狠戾眼神;那些寒冬月夜,故意打翻炭盆让她跪在雪地里捡炭火时愉悦的笑声;最后定格在某一世被按进水缸里窒息的绝望……
不!不是警告!不是折磨!
这一次,楚明钰要她死!
淹死!
她要淹死自己!就在这王府别院的湖里!
楚明姝浑身的汗毛在万分之一秒内齐齐倒竖。
跑!
楚明姝猛地一个急旋,所有力气灌注双腿,玩命般地朝着远离湖水的反方向狂冲过去。
“救命——!救……”尖锐到撕裂喉咙的呼救声冲口而出。
只要跑到巡逻侍卫的视线里,楚明钰再疯也不敢在王府里当众杀人!
但——
晚了!
就在楚明姝喊出第一声的瞬间,“嚓”一声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靴底与沙砾摩擦声在她侧后方响起。
楚明钰的身影动了。
她本来就会轻功,脚尖骤然一点,整个身体竟带起一股凌厉的破空之声,极其怪异地“飘”了起来,比风更快。
楚明姝眼前发黑。
怎么可能?楚明钰何时会这种诡异的身法?前世,她从未显露过!
绝望如同冰冷的湖水,从脚底瞬间漫至头顶。
“有刺客!!!”
楚明姝用尽毕生气力,大声嘶吼!
这嘶吼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楚明钰扭曲的脸上。
“你找死!”她厉声尖叫,身体如影随形猛扑而至,染着蔻丹的手掌带风,目标不再是咽喉,而是楚明姝惨叫的嘴。
楚明姝猛地后仰,掌风擦着下颌掠过,指尖刮过肌肤,火辣辣的生疼。
躲开了嘴巴,但那爪子瞬间变向,如同铁箍一般,狠狠扣抓在了她没受伤的左上臂。
指甲隔着薄薄衣料几乎掐进肉里,剧痛和禁锢感让她身形一滞。
而楚明钰另一只高举的手掌已携着满腔怨毒恶风,五指箕张,对准楚明姝苍白的脸颊——狠狠扇下!
“住手!”
一声断喝,清越如金石交击,穿透沉沉暮色,骤然炸响。
那饱含力量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楚明钰那只即将落到楚明姝脸上的手掌,硬生生在半空中僵滞了一瞬。
正是这一瞬僵滞。
楚明姝所有的求生意志爆发,被扣紧的左臂猛地向后一挣一旋,身体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前扑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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