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空手套白狼的算盘,打得好响啊!
茶?女子便利?或许有点真心在里面,但顶多是三分真七分虚的由头。
心头雪亮,再看对面那张堆着算计的脸,一股子带着讽刺的劲儿就蹿了上来。
穆明姝轻轻哼笑一声,指节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
“戚世子,你这买卖经念得真是滴水不漏。想拉我入伙,无非是相中了我爹‘杨庆霄’三个字,和我祖父杨太傅在朝中宫里的脸面罢了。对不对?”
穆明姝迎着他有些慌乱的眼神,唇角一勾,笑意更深。
“你刚说的主意么,确实是个好点子。”
戚耀光眼底瞬间闪出狂喜的光芒,以为成了!
“可是,”穆明姝话锋一急转,“这点子未必非我穆明姝不可吧?你自己都说了,它是个巨大的空档。既然是好东西,那就摆在眼前了。你自己能想到,别人想不到?即便今日戚世子你没想到,难保明日、后日,不会另有‘张三李四王五麻子’蹦出来把这主意捡了去?”
穆明姝歪着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眼神看着他:“这么好的事,穆明姝挂个名,坐享分成,听着是挺美。可戚世子,你觉得你能给穆明姝几成股?三成?五成?”
轻轻摇头,自己先替他说了:“少了你肉疼,多了,这茶楼究竟值不值这么多?再者——”
穆明姝话头猛地一收,“我穆明姝为何要跟你合伙?凭我的能力,我自己就不能开这么个一模一样的吗?地方、人手、装潢,哪一样是你戚耀光独占,别人置办不来的?凭我的身份,凭杨家的招牌,我自己单独开一家。
到时候,戚世子你说说,京城那些自矜身份的夫人小姐们,是会去我那真真正正打着皇商和太傅家招牌的干净地方,还是会顾忌着名声,跑到你这顶着个‘纨绔’做幕后掌柜的地方来?”
这一番话说出来,句句如刀,又快又利。
戚耀光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变得煞白。
他张着嘴,嘴唇翕动了好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副表情像是被人迎面闷了一棍子,彻底打懵了。
终于,他用尽全力,才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明姝姑娘此言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条件其实好商量……我们……”
“不必了。”穆明姝断然截过他的话头,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穆明姝站起身,抚平了衣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姿态从容。
“戚世子的想法,我明白了。心意也到了。只是眼下,明姝诸事缠身,接手父亲那边不少生意,日日跟着管事的学看账、理库房、盯铺子、应酬各商号来人,忙得脚不沾地。实在分身乏术,无暇分身去经营另一处买卖。”
穆明姝的拒绝,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
戚耀光如遭雷击,一张俊脸白得几乎透光,直愣愣地钉在椅子上。
直到穆明姝带着穆锦离席转身,脚步声快要踏出房门时,才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叹:“明姝姑娘……”
穆明姝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穆锦也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后头。
踏出“一品居”的门槛时,午后柔亮的春光便兜头盖脸洒了穆明姝一身。
那暖意像是从脚底板一直熨帖到心窝子里。
车夫早已赶着那辆回府的马车,稳稳停在阶下。
兄妹二人手脚麻利地登上车。
“虽然生意没有谈成,不过话说回来,戚世子这主意……”穆锦眼底锐光一闪,手指在膝头轻轻叩了两下,“倒真像是挖到个藏宝的暗洞了。”
“岂止是个洞!”
穆明姝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眼睛亮得像点了两簇小焰火,“哥!我刚才坐在雅间里,越想越通透!这京城成千上万的女子,大家夫人、小家碧玉、年少的、年长的……她们就没有点自个儿的渴头?以往是被那些规矩礼数给绑死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顶多买个胭脂水粉还要差遣个婆子!”
她越说越快,越说越热切,整个人向前倾着:“戚耀光那茶楼,不就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他开的是茶楼,可里面透了多大的心思?专给女子打造的体面去处!这个专字,才叫值钱!女人去那儿,是因为别的茶肆酒楼她们不方便去,去了也待不舒服!”
穆锦不动声色地听着,眉宇间掠过沉思。
“哥,你想想,”
穆明姝掰开手指,“除了这清雅喝茶的所在,别处呢?就说绸缎庄子!多少夫人小姐,就着跟掌柜隔着道帘子叽叽咕咕比划半天,看个布料花色都束手束脚。若是弄个大些专做女客的铺面?里里外外都清一水的女伙计伺候着,摆上些舒适小几茶水点心,请几位积年的懂布料的嬷嬷坐堂,让人家姑娘能舒舒服服看,轻轻松松试穿?那生意能不好?”
又竖起一根指头:“再比如书社!如今话本子、绣花谱子、诗词歌赋乃至闲谈趣闻的书,女人看的难道还少?可正经书斋,那都是清一水臭老九和赶考书生的地盘!一个大姑娘往里多站一会儿,都能招来一堆黏糊糊的眼神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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