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气,既气楚明钰的胆大妄为,更气自己的疏于管教:“我离冀州时,她尚且是个乖巧孩子,怎的进京后就变成这般模样?莫非是侯府的人撺掇?”
凌昭弘沉吟片刻,道:“据本王所知,楚小姐入京后,昭平侯府待她极为亲厚,尤其是侯夫人苏氏。其中是否有人挑唆,尚未可知。”
“苏氏…”穆甜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定是那妇人在其中搅风搅雨!钰儿年纪小,耳根子软,定是受了她的蛊惑!”
话虽如此,但她脸色依旧难看得很。
即便有人挑唆,若楚明钰自身心术正,又岂会轻易做出这等构陷之事?这女儿,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穆明姝见母亲又气又愧,忙安抚道:“母亲切勿过于自责。您独自一人支撑偌大家业,已是万分艰难。明钰之事,事发突然,您远在千里之外,如何能够预料?如今既已知晓,我们从长计议便是。”
穆甜握住女儿的手,力道有些重,语气却异常坚定:“姝儿,你放心。钰儿这般作为,我绝不偏袒。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她本性如此,我必重罚,若是有人背后指使…”
她冷哼一声,“那我便要叫那人知道,我竹莲帮帮主的女儿,不是谁都能欺辱的!”
目光一转,落在凌昭弘身上:“广陵王,今日你在此,也听了个分明。我穆甜的女儿,金尊玉贵,往日无人相护,才受了那些委屈。从今起,谁再敢给她半分气受,无论是谁,是什么身份,我竹莲帮上下,必与他周旋到底!”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既是宣告,也是说与凌昭弘听。
凌昭弘面色不变,只郑重颔首:“夫人爱女之心,本王感同身受。日后,本王亦会护明姝周全。”
穆甜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眼中辨出几分真心假意,末了,才稍稍缓和了神色,淡淡道:“但愿王爷记得今日之言。”
“当然记得!”
穆甜脸上的怒气未消,却也没再继续发作。
沉默片刻,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巧的竹牌,轻轻搁在桌上。
“钰儿这事,我自然不会只听你们一面之词。”她声音低沉,“这些日子,我也派了帮中得力的弟兄去查。别的暂且不说,倒真摸出一件蹊跷事。”
穆明姝和凌昭弘的目光都落在那竹牌上,那是竹莲帮传递紧要消息的信物。
“去年秋天,大概九十月份的光景,”穆甜指尖点着桌面,回忆着属下报上来的信息,“钰儿那丫头,在冀州老家城外的那片白桦林里,救回一个年轻男子。”
“救人?”穆明姝有些诧异。楚明钰的性子,可不像是会随手发善心的。
“说是救人,更像是惹祸。”穆甜哼了一声,“那男子伤得极重,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她竟胆大包天,偷偷将人安置在城外一处僻静的庄子里,瞒得死死的,请医用药,伺候了将近半个月。直到那人伤势稍稳,能自行离开了,她才像是没事人一样回了家。”
凌昭弘眉峰微挑:“身份神秘的受伤男子?以竹莲帮在冀州的手段,竟查不出他的来历?”
“这就是最古怪的地方!”穆甜语气加重,显出一丝烦躁,“我帮中弟兄顺着线去摸,那男子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查不到任何来路。在庄子里养伤时也极为警惕,几乎不与外人接触,伤好后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竹莲帮不敢说手眼通天,但在北地几州,查个人还不至于这般艰难。除非…”
“除非他本身就不是寻常人,且有意隐瞒行踪。”凌昭弘接话道。
他眼眸低垂,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滑动,似乎在快速思索着什么。
穆甜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刺了一句:“王爷久居京城,见识广博,莫非能猜出是哪路神仙?”
凌昭弘抬眼,淡淡一笑:“夫人说笑了,天下能人异士众多,身份成谜者不知凡几,本王岂能凭空臆测?”
他话说得谦逊,可那神情沉稳,眸光锐利,分明是心里已有了计较,只是不便直说。
就在这时,穆明姝忽地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关键的事,脱口而出:“去年秋天九十月份,身份尊贵又需隐瞒行踪的年轻男子,母亲,您说他会不会是…”
她顿了顿,似乎被自己的猜想惊到,声音压低了些,“会不会是三皇子殿下?”
凌昭弘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穆甜更是猛地看向女儿:“三皇子?何以见得?”
穆明姝语速加快:“女儿记得清楚,去年秋汛,南方数州遭灾,陛下当时正是派了三皇子殿下代天巡狩,南下赈灾。时间对得上!
而且后来明钰入京,没多久就得了卫贵妃的青眼。卫贵妃正是三皇子的生母!若真是明钰于危难中救了三皇子,这份恩情,足够让卫贵妃对她另眼相看,甚至帮她达成一些心愿。”
比如,认回侯府,并扳倒自己这个“假千金”。
这推测合情合理,丝丝入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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