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穆明姝,忽然嗤笑出声,那笑声在破庙里显得格外刺耳。
“是又如何?”她坦然地承认了,语气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点儿破罐子破摔的嚣张和一丝怨愤,“没错,我就是为了竹莲帮的势力!那本来就不该是你的东西!我才是昭平侯府养大的小姐,那些资源自然都该是我的!凭什么你一个外面回来的野种,就要来分一杯羹?还要挡我的路?”
她说着,竟越发觉得自己有理,反而委屈起来,斜睨着穆明姝:“你现在不是没事吗?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逼问我!可我呢?我什么都没得到!还白白没了名声!你满意了?”
这一番颠倒黑白,自私自利的话,如同冰水,兜头浇灭了穆明姝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
她原本还存着万分之一的侥幸,或许楚明钰会有一丝愧疚,或许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可现在,她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心肝早就黑透了。
她的世界里只有算计、利用和占有,从未有过半分良知与歉意。
甚至觉得,全世界都欠了她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席卷了穆明姝。她看着眼前这张愤愤不平的面孔,只觉得无比陌生,也无比可悲。
继续对峙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与一个永远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的人,无话可说。
穆明姝深深地看了楚明钰一眼,那目光里,没有了恨,也没有怒,只剩下一片漠然。
她不再发一言,缓缓转过身。
微微抬起了头,朝着那布满蛛网的残破屋顶,轻轻吹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口哨。
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庙内的死寂。
楚明钰正沉浸在“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愤懑情绪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哨声惊得一愣,下意识地也跟着抬头往上看——
只见屋顶一道暗影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滑落,轻飘飘地,甚至没带起多少灰尘,就那样稳稳地落在了她的面前,正好隔在了她和穆明姝之间。
来人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身姿挺拔,面上罩着半张面纱,只露出一双沉静却锐利的眼睛。
那眼神此刻正冷冷地钉在楚明钰脸上。
正是楚明钰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竹莲帮帮主,她的养母,穆甜。
楚明钰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她瞬间全明白了!
根本没有刺客!
所谓的调虎离山,根本就是穆明姝和穆甜联手做的一场戏!
目的就是为了把她单独引到这偏僻的破庙里,诱她说出真话!
而她,竟然真的就傻乎乎地跳进了这个为她精心准备的陷阱里,把所有的阴谋算计,心底最肮脏的念头,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全都倒了出来!
“娘…娘亲?!”楚明钰脱口而出,声音尖得变了调,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穆甜缓缓扯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此刻却冰封一片的脸。
她没有看穆明姝,目光始终锁死在楚明钰身上。
“别叫我娘亲。”穆甜的话压得楚明钰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刚才那些话,我可都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楚明钰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完了!全完了!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回荡。
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挣扎起来,被反绑在身后的手徒劳地扭动着,语无伦次地试图狡辩:“不!不是那样的!娘亲您听我解释!是…是明姝姐姐!是她逼我的!是她故意引导我,吓唬我,我那是情急之下胡说的!不能当真啊娘亲!”
她哭得梨花带雨,试图拿出往日里最能让穆甜心软的那一套:“我是您养大的女儿啊,您知道的,我怎么会做那种事?都是误会…”
穆甜看着她这番表演,眼神里的冷意更甚。
她甚至懒得再多费唇舌去拆穿,直接上前一步。
楚明钰还以为穆甜被她哭软了心肠,要过来给她松绑,正想再加把劲哀求,却见穆甜出手如电,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
穆甜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精准地劈在了楚明钰的颈侧。
力道控制得极好,不足以打伤人,却瞬间打断了楚明钰所有的哭嚎和狡辩,让她闷哼一声,身子一软,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跌坐在地上。
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因惊吓过度而发出的呜咽,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
穆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竹莲帮的规矩,错了就是错了。敢做,就要敢当。撒泼耍赖,颠倒黑白这一套,在我这儿,行不通。”
这一下,不仅镇住了楚明钰,连旁边的穆明姝心里都微微一凛。
她早知道这位亲生母亲是江湖帮派的首领,绝非寻常妇人,但亲眼见到她如此雷霆果断,直接以武力制止纠缠的手段,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冲击和隐隐的震慑。
这与侯府后院那些弯弯绕绕,口蜜腹剑的争斗方式,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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