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姝却步步紧逼:“记不清了?无妨,京兆府的堂审记录应该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楚明钰猛地瞪大双眼,浑身剧震。
穆明姝转向众人,朗声道:“一个月前,楚小姐在京兆府公堂认亲时,当着府尹大人和众多衙役的面,也是这般说辞。她说穆家待她不好,说母亲粗鄙,说宁愿在侯府为奴为婢也不愿回穆家。这些都被书记官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堂审记录中。”
她看着面无人色的楚明钰,缓缓道:“楚小姐,需要请京兆府调出堂审记录,当众宣读吗?”
楚明钰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若不是丫鬟及时扶住,恐怕已经瘫软在地。
她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中满是惊恐。
昭平侯也傻了眼,他万万没想到楚明钰当初为了讨好他而说的那些话,竟然都被官方记录在案。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自己跳进了一个多么大的坑里。
穆甜冷冷地看着这场面,缓缓开口道:“侯爷,现在您明白了吗?您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一个白眼狼为了攀高枝而编造的谎言。”
她目光如刀般射向楚明钰,“我穆甜自问待你不薄,你却在外如此诋毁穆家名声。今日之事,你必须给个交代。”
楚明钰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浑身发抖,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穆甜手中那卷文书上。
楚明钰脸色煞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眼神闪烁不定。
穆锦见状,上前一步平静道:“母亲,这份抄本是父亲月前特意从京兆府调取的。当时为了确认明姝的身份,父亲查阅了楚明钰状告浏阳郡主一案的全部堂审记录。”
穆管家躬身将一卷文书呈上。
穆甜接过那卷略显陈旧的纸张,缓缓展开。
起初她的表情还算平静,但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楚明钰眼见情形不对,急忙出声:“母亲!您千万别信这些!这都是明姝和穆锦串通好了来陷害我的!他们嫉妒我能回到侯府,所以编造这些谎言……”
“串通?”穆锦冷静地打断她,“楚小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这份记录是从京兆府正式誊抄而来,上面有府尹大人的官印为证。若是楚小姐质疑真伪,大可现在就去京兆府核对原件。当日堂审时有不少百姓围观,随便找几个证人也非难事。”
这话彻底粉碎了楚明钰的最后一丝侥幸。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睁睁看着穆甜翻到最后一页,然后猛地抬手——
“砰”的一声巨响,穆甜面前的梨花木桌应声而碎,木屑四溅。
满厅的人吓得一颤,楚明钰更是险些软倒在地。
穆甜缓缓站起身,手中紧紧攥着那叠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目光如冰刃般直刺楚明钰,声音因极力压抑怒火而微微发颤:
“‘在养家日子艰苦,常挨饿受冻’……”穆甜念出记录上的证词,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被卖来卖去,几经转手,受尽屈辱’……”
她猛地将纸页摔在楚明钰面前:“楚明钰!我穆家十六年来可曾短过你一口饭吃?可曾少过你一件衣穿?”
楚明钰吓得倒退一步,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穆甜一步步逼近,眼中满是愤怒:“你三岁入我穆家,我怕你思念亲生父母,特意将你安置在我院中的东厢房,一应吃穿用度与玥儿一般无二!你五岁生病,高烧不退,我守在你床前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你七岁要学琴,我重金请来京城最好的琴师!
你说喜欢江南的绸缎,我年年派人特地采买!你及笄礼上的那支赤金镶宝簪子,价值千金,我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给了你!”
每说一句,穆甜的声音就提高一分,到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这就是你说的‘日子艰苦’?这就是你说的‘被卖来卖去’?我十六年的真心付出,在你口中就变得如此不堪?!”
楚明钰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母亲,女儿错了,女儿那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穆甜冷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你不是糊涂,你是狠毒!你说这些谎言,不就是为了诬陷明姝,不就是为了阻止我们母女相认吗?!”
这一刻,穆甜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她养育了十六年的女孩的真面目。
十六年来所有的宠爱与怜惜,所有的愧疚与补偿,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只剩下被彻底背叛后的心寒。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滔天怒火:“既然你说在穆家过得如此不堪,那好——”
穆甜转向昭平侯和侯夫人,目光冷冽:“就请楚明钰当着她的亲生父母的面,好好说一说,她这十六年来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楚明钰浑身一颤。她太了解穆甜了,这位养母若是动手打骂,气消了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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