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的骤然离去,纵有千般理由,在穆甜临产在即以及后续十六年骨肉分离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穆甜留下,仅仅是为了弥补错失的母女时光,与陪伴女儿成长,与他杨庆霄,并无太大关系。
而穆甜,内心远比表面看起来更为复杂。
她教导女儿时的耐心,面对杨庆霄时冷淡。但在无人之时,她的眉头常会微微蹙起。
京城的夺嫡之争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明争暗斗。
而杨庆霄,不仅是皇帝的钱袋子,更是心腹,从事着诸多隐秘甚至危险的事。·
她自己江湖漂泊,无所畏惧,但姝儿呢?
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女儿,绝不能再卷入这些滔天风浪之中。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悄然萌生.京城并非久留之地。
等帮助姝儿打下根基,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后,或许,她该带着女儿离开,远走高飞,去一个更安全更自在的地方。
这个想法,她未曾对任何人说过,包括努力练习着每一记飞镖的穆明姝。
而后院里,穆明姝手腕一扬,又一枚飞镖射出,这一次,正中靶心最中央,纹丝不动。
她脸上绽开一抹笑意,阳光洒在她的额发上,仿佛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
几日过去,杨府后院里,穆明姝的飞镖技艺愈发纯熟。
正午过后,稍作歇息时,府里一名外出采买归来的小丫鬟,一边帮着递上温水,一边忍不住与同伴低声嚼起了听来的闲话。
“哎,你听说了吗?广陵王府出大事了!”小丫鬟的声音压得低,却难掩那份打探到消息的兴奋,“说是广陵王殿下前几日出城办事,遇了悍匪,重伤昏迷,人事不省呢!浏阳郡主急得不行,正满世界寻神医,赏金高得吓人!”
“啪嗒”一声轻响,穆明姝手中正准备放下的飞镖掉在了托盘里。她猛地转过头,看向那两个丫鬟,秀眉紧蹙:“你们说什么?广陵王重伤昏迷?”
小丫鬟被她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点头:“是、是啊,小姐,外面都传遍了……”
穆明姝的心猛地一跳,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重伤昏迷?这怎么可能?
她清晰地记得,就在五六日前,在那荒郊野外的破庙里,凌昭弘虽然经历了一场混战,但行动如常,中气十足,甚至还有闲心去挑衅一旁冷着脸的靖国公世子顾长安。
他那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短时间内重伤垂危的人。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透着股难以言说的蹊跷。
她下意识地看向刚刚踱步来到后院的父亲杨庆霄。
杨庆霄显然也听到了丫鬟的话,脸上的温和笑容淡了些,眼中掠过一丝深思,他挥挥手让那两个有些惶恐的丫鬟退下。
“爹,您听说了吗?”穆明姝走到父亲身边,语气带着求证,“广陵王的事。”
杨庆霄捋了捋下巴,目光微闪,沉吟道:“风声确是听到了些,说是伤得极重……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这消息是真是假,倒也难说。朝廷里的事,有时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辨得很呐。”
他这话暗示着他作为朝廷人员,或许知晓一些内情,至少对这消息的真实性持高度的怀疑态度,认为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穆明姝听出了父亲的弦外之音,心中的疑团更大了。
这时,穆甜也闻声走了过来。她对这些权贵府的八卦本不甚在意,但见女儿和丈夫神色有异,便问了一句:“出了何事?”
杨庆霄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表情,对着穆甜和穆明姝道:“说起来,这广陵王一病,有些人可就坐不住了。我方才得了信儿,宫里头那位卫贵妃,正可劲儿地撺掇晁太后呢,说要给广陵王冲喜。”
“冲喜?”穆明姝一怔。
“哼,”穆甜冷哼一声,一针见血地道破天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广陵王手握重兵,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或者一直‘昏迷’下去,那兵权归处便是天大的问题。卫贵妃这是想趁机把自己的人塞进广陵王府,好为她那个三儿子铺路吧?”
她久混江湖,对这等借机夺权的伎俩看得分明。
杨庆霄赞赏地看了妻子一眼,点头道:“阿甜所言极是。卫贵妃娘家根基浅薄,听说早年甚至还寄居在经商的舅舅家,在朝中并无甚势力。她独自一人,哪有资格为一位亲王指婚?这才紧巴巴地拉上太后娘娘这面大旗。”
“晁太后?”穆甜捕捉到这个称呼,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她离京多年,对宫中变迁知之甚少。
“我记得……当年的曦妃,是五皇子的生母?她与当今陛下之间,似乎……”她话语未尽,但意思很明显,当年的曦妃与还是六皇子的当今皇帝并非一路,甚至可说有旧怨,怎会成了太后?
杨庆霄叹了口气,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十六年前那场大乱后,陛下登基之初,局势动荡,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为了尽快稳定朝堂,陛下不得不做出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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