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前一步,逼近修颜,强大的气势竟让这个身怀绝技的暗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章梓涵的声音斩钉截铁,“第一,坦诚相告。告诉我你是谁派来的,来了多久,目的为何。从此刻起,你不再是躲在暗处的影子,而是站在我面前,我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妹妹。你的保护,我接受;你的帮助,我感激。”
“妹妹”两个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修颜死水般的心湖里,荡开了一圈涟漪。
作为暗卫,她自小活在阴影里,是见不得光的工具,是主人手中的利刃。
她的存在就是隐匿和服从。
“妹妹”这个字眼,遥远得如同天边的星辰,从未有人对她提起过。
郁澍是她的主人,是恩人,是必须效忠的对象,但不是妹妹。
而眼前这个女子,是第二个见过她真容的人,虽然此刻还蒙着面罩,竟然说要视她为妹妹?
章梓涵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声音更加冷冽:“第二,继续隐藏,继续沉默,那么,对不起,我不需要一个时刻窥视我的影子。你的存在,只会让我觉得被冒犯,被愚弄,感到无比的危险和不快。请你立刻离开,并且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周围!”
她将手中的剪刀“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选择权在你。留下做坦诚相待的妹妹,还是……”章梓涵盯着修颜那双眼睛,一字一顿,“永远离开,成为我必须警惕的敌人?”
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在修颜那双唯一露出的眼睛里跳跃,清晰地映照出她内心的剧烈挣扎。
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暗卫的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
暴露身份,透露信息,是绝对的大忌。
可是……
妹妹。
一个会直视她,会要求坦诚,这对于一个终生只能在黑暗中行走的暗卫而言,诱惑力太大了,大得足以让她那心脏,产生了一丝悸动和渴望。
离开?回到那只有任务和黑暗的世界?还是留下?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瞬。
修颜紧握的双拳,一点点地松开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章梓涵,无比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她选择了留下。
选择了“妹妹”。
章梓涵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她没有追问修颜的来历和目的,只是拿起妆台上的剪刀,走到窗边,将刚才被石子意外打落的那扇支摘窗,重新支了起来。
夜风带着微凉的湿意吹入室内,吹散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息。
窗棂合拢的轻微声响中,章梓涵背对着修颜,淡淡开口:
“记住你的选择。”
章梓涵上前一步,并非命令,而是带着一种温和,轻轻拉起了修颜那只紧握成拳的手。
“既然选择了留下,那么,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好吗?姐妹之间,不该藏着面目。”
修颜的身体瞬间僵住。
以真面目示人?这对于一个暗卫而言,是比暴露行踪更深的禁忌。
她本能地想后退,想挣脱那只手掌,重新遁入阴影。
然而,章梓涵的手握得很稳,目光平静而坚定地看着她,没有半分逼迫,只有等待。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流淌。
烛火映照着修颜眼中翻腾的情绪,最终,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另一只未被握住的手,缓缓抬起,伸向自己脸上蒙着的黑色面罩。
指尖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面罩扯了下来。
烛光下,一张年轻的脸庞显露出来。
并非想象中的平凡无奇,反而带着一种清丽脱俗的韵味。
眉眼不算顶精致,但线条清晰利落,鼻梁挺直,唇瓣紧抿着,透着一股子坚韧。皮肤是久不见光的苍白,此刻在烛火映照下,显出一种脆弱。
“很好看。”章梓涵眼中流露出真诚的欣赏,唇角弯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修颜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极淡的红晕,眼神有些慌乱地垂了下去,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注视和夸赞。
章梓涵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到衣柜前,打开一个锁着的樟木箱子。
她从里面取出一套崭新的衣裙。上衣是柔和的蓝绿色锦缎,衣领袖口滚着一圈洁白的兔毛边,下配一条沉稳的藏蓝色织金马面裙,用料考究,做工精细。
“换上它。”章梓涵将衣服递到修颜面前。
修颜愕然地看着那套明显价值不菲的衣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连连摇头:“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需要好衣服!我是暗卫,穿这个……”
“你现在不是暗卫了。”章梓涵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至少在我面前,在永定侯府里,你不是。你是我的大丫鬟,我的妹妹。大丫鬟,就该有大丫鬟的样子。还是说……”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修颜,“你担心郁大人责罚你任务失败?放心,他若怪罪,自有我去分说。衣服是我给的,命令是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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