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佝偻着背,抱着药箱,像一具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黎太医,您可算来了!”章燕婷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虚弱,眼神却死死锁住黎太医,“快!快给我看看!我这肚子疼得厉害!孩子,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她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地上那件血衣。
黎太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强忍着,木然地走到床边,放下药箱。
甚至懒得去搭脉,只是麻木地看着章燕婷,声音干涩:“姨娘,事已至此,虚的就免了吧。您要的‘真’,老夫尽力而为。”
章燕婷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她迫不及待地撸起自己一只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快!用针,让所有人都看得见!”
黎太医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颤巍巍地打开药箱,取出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针囊。
解开油布,里面是十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他取出一根最长的,在烛火上反复燎烧消毒,那跳跃的火光映着他的脸,如同鬼魅。
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赴刑场。冰冷的针尖,对准了章燕婷手臂上一个隐秘的穴位,猛地刺了下去!
“呃啊——!”
针尖入体的瞬间,章燕婷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惨叫。
那痛楚来得极其迅猛极其尖锐,仿佛有根烧红的铁钎直接捅进了她的骨头缝里!
她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黎太医死死按住。
“忍着点!”黎太医的声音也在抖,额头上全是冷汗,“这是激发气血,强行塑形的必经之痛!”
他不敢说实话,这针法极其霸道阴损,强行刺激穴位催逼气血,如同在体内点燃一把火,痛苦异常,后患无穷。
章燕婷疼得浑身直打哆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她看着黎太医又拿起一根针,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恐惧:“这……这会不会……对身体……”
“顾不得那么多了!”黎太医粗暴地打断她,此刻他只想尽快完成这该死的差事,然后逃离这个魔窟。
他心一横,手下再无犹豫,一根接一根的银针,又快又狠地刺入章燕婷手臂、小腹周围几个关键的也是极其危险的穴位!
每一针下去,章燕婷都发出一声惨嚎,身体剧烈地颤抖。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她开始后悔了,这痛苦远超她的想象!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腥甜的血味。
十几根银针,深深扎在章燕婷身上。
黎太医的手指在针尾快速捻动,弹拨,每一次动作,都引动章燕婷体内气血更加狂暴地奔涌冲撞。
终于,黎太医停下了手。
他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湿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床上的章燕婷,已经疼得几乎虚脱,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了,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
然而,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章燕婷原本平坦甚至有些干瘪的小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了起来!
皮肤被撑开,呈现出一种紧绷的弧度。
当黎太医颤抖着手,隔着薄薄的中衣按上去时,触手所及,竟是一片紧实而富有弹性的硬块。
摸上去,真真切切,就如同一个怀胎三月妇人的孕肚!
“成……成了?”章燕婷虚弱地睁开眼,感受到腹部的鼓胀,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散了部分剧痛,让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黎太医看着那鼓起的肚子,眼神里没有半分喜色,只有更深的恐惧。
他声音嘶哑:“成了……脉象稍后老夫会调。这‘胎体’,除非剖腹验看,否则,便是太医院院判亲自来,也诊不出真假。至少,三日内,看不出。”
“好!好!太好了!”章燕婷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黎太医!您是我的大恩人!您放心!等我坐稳了这侯府夫人的位置,绝不会忘了您的功劳!荣华富贵……”
“不必了!”黎太医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后退一步。
“老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老夫只是来给姨娘诊了个脉!姨娘您好生歇着!老夫家中还有年夜饭,告辞!告辞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完,连药箱都顾不上仔细收拾,胡乱地把那些散落的银针往针囊里一塞,抱起箱子,像身后有恶鬼在追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静心院的内室。
身后,隐约传来章燕婷低低的笑声……
……
康雯琴提着裙摆,几乎是冲在抄手游廊的青石板上,脚下枯叶被踩得咔嚓作响,如同她此刻绷紧的心弦。
她身后只跟着一个提着气死风灯,跑得气喘吁吁的小丫鬟。
“踏雪!踏雪——!”康雯琴的声音压得低哑,带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狠劲。
那盏昏黄的灯影在她脚下乱晃,照出她绣鞋上沾的泥点,裙摆也被路旁低矮的冬青枝子勾破了一道口子,她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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