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里面!侯爷您仔细看看里面!”章燕婷的声音带着控诉,“干干净净!一滴血都没沁进去!侯爷!您也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您说,若真是婷儿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从里面涌出来,怎么可能只染外面一层,里面反而干干净净?这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这触目惊心的对比,像一把铁锤,狠狠砸在康远瑞的心上!
他征战多年,见过太多伤口和流血,太清楚血液浸透衣物的样子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他的天灵盖!
“是谁?”康远瑞的声音沉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闷雷,他反手紧紧抓住章燕婷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她,“是谁做的?”
章燕婷被他抓得生疼,眼泪流得更凶,却不敢挣扎,反而像找到了主心骨,哭诉道:“是夫人!是章梓涵啊侯爷!”
“那天就是她,第一个扑过来扶住摔倒的我!”章燕婷的声音充满了惊惧,“就是她!抱着我,挡在所有人前面,然后她就失声尖叫,喊‘见红了!妹妹你流血了!’是她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我裙子上这摊假血上!”
“是她用这不知道是鸡血还是猪血调出来的脏东西泼在我身上,做了这个天大的假局!”
“她的心肠太歹毒了!侯爷!她算准了踏雪那畜生鼻子灵,闻到血腥味就会以为是吃的,会继续扑上来撕咬!她就是要把踏雪伤人的罪名坐实,把我的‘小产’也坐实!”
“她这是一石二鸟啊侯爷!”章燕婷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既做实了踏雪发狂伤主,让大小姐恨毒了我,也让您恼了大小姐!又用这假流产,栽赃陷害太医,让他百口莫辩!
太医来把脉时,也是被这假象和那污血的气味蒙蔽了!是婷儿自己拼死护着肚子,私下苦苦哀求黎太医再仔细把过,黎太医才惊觉脉象有异,胎儿尚在,黎太医可以作证啊侯爷!”
“还有!侯爷您再想想!”章燕婷的眼泪汹涌而出,带着无尽的委屈,“踏雪是夫人送给大小姐的!这狗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在那个时候发了狂,只扑向婷儿一个人?这本身就透着邪性啊侯爷!”
她越说越悲,身体软软地顺着康远瑞的手臂往下滑,最终噗通一声跪倒在他脚边:
“侯爷!婷儿知道以前有错,惹您生气!可这次是有人要绝了婷儿的生路,要绝了您亲生骨肉的活路啊!侯爷,求求您!看在婷儿肚子里这块肉的份上,看在他是您康家血脉的份上,为婷儿做主!为我们母子做主啊!侯爷——!”
章燕婷的哭诉声嘶力竭。
如同无数道惊雷,接连不断地劈在康远瑞的心头。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脸色由最初的震惊,转为茫然,最后凝聚成一片沉郁。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风暴。
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跪在脚边哭得几乎晕厥的章燕婷,又抬起眼,直刺向正院的方向。
……
康雯琴一脚踏进自己彩云苑那垂花拱门,脚步就顿住了。
廊下暖黄的灯笼光晕里,戚氏正端端正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捻着一串光润的佛珠,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股子无声无息的威压,比这初春夜晚的寒气还砭人肌骨。
康雯琴心头那点因为踏雪失踪而烧了一天的邪火,“嗤啦”一下,像被兜头泼了盆冰水,瞬间只剩下几缕憋屈的青烟。
她狠狠掐了自己手心一把,疼得一个激灵,脸上硬是挤出点又甜又糯的笑,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亲昵地就往戚氏身边挨。
“娘!您怎么来了?天都擦黑了,也不怕受了寒气!”声音掐得细细的,带着点撒娇的埋怨,“女儿正想着去给您请安赔罪呢!今儿是女儿莽撞了,不该在大家面前顶撞您,惹您生气,都是女儿的不是,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去替戚氏轻轻揉捏肩膀,动作殷勤又讨好。
戚氏终于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像两粒浸在寒水里的黑石子儿,只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就落回自己手中的佛珠上,不紧不慢地捻动着。
“嗯。”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算是应了。
接着,那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踏雪呢?”
康雯琴揉捏肩膀的手猛地一僵,脸上的甜笑像是被冻住了,一点点剥落,露出底下阴沉沉的底色。
她飞快地收回手,垂在身侧,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袖口。
“没有找到。”两个字从她牙缝里挤出来,又冷又硬,像两块冻透了的石头砸在地上。
戚氏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她慢慢转过头,这次是正眼看向自己的女儿。
“没找到?我看,是有人让它找不到了。”
康雯琴猛地抬头,对上戚氏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那眼底的阴霾更重了。
“蠢!”戚氏毫不客气地吐出这个字,像根针,狠狠扎在康雯琴心尖上。“你以为章梓涵送你那条狗,是真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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