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品早就换了真金白银,落袋为安。
戚氏以为她只带走几个破包裹?殊不知,侯府库房里那些她们严防死守的东西,才是真正不值钱的破烂!
“走!”章梓涵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院门,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地从旁边的小径追了过来,正是侯府的护院头领之一,江蓠。
他穿着利落的短打,背上背着个小包袱,脸上满着焦急。
“夫人!”江蓠在章梓涵面前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请夫人带上江蓠!”
章梓涵脚步一顿,看着他:“江护院?你这是何意?”
“夫人!”江蓠抬起头,眼神坦荡,“江蓠在侯府这些年,承蒙夫人看得起,提携我做了护院头领,领着比其他护院高一倍的薪俸!夫人待下宽厚,从无苛责,江蓠记在心里!今日之事,江蓠看在眼里!这侯府,从上到下,烂透了!
夫人您这一走,留下的必定是婷姨娘那等刻薄寡恩之辈掌权!江蓠性子直,不愿再看人脸色,更不愿与那些捧高踩低的小人为伍!江蓠斗胆,愿追随夫人左右!夫人去哪,江蓠就去哪!鞍前马后,护夫人周全!求夫人收留!”
他说得铿锵有力,显然是早就打定了主意。
章梓涵看着江蓠那张刚毅诚恳的脸。
此人功夫不错,为人耿直忠义,最重要的是,他不是侯府的家生子,是签了雇佣契约的,来去自由。
他此刻主动追随,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尤为珍贵。
而且,她们几个女子,带着那么多财富离开,确实需要一个可靠又有能力的护卫。
未来安顿下来,宅院的安全也需要这样的人手。
“好!”章梓涵没有犹豫,果断点头,“江蓠,起来!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章梓涵的人!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
“谢夫人!不!谢主子!”江蓠大喜,立刻起身,“主子稍等!车已经备好了!”
他转身快步跑到侧门方向,不一会儿,竟赶着一辆极其宽敞的牛车过来了。
这牛车显然早有准备,绝非临时拼凑。
车身宽大结实,车厢用厚实的油毡布搭了个严严实实的棚子,既能遮风挡雨,又能隔绝视线。
拉车的是一头壮硕的黄牛,步伐稳健。
最难得的是,江蓠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厚厚的干草铺垫在车厢里,上面还铺了一层干净的粗布褥子,坐上去绝不会太颠簸。
“主子,请上车!春喜姑娘,朱莎姑娘,请!”江蓠利落地摆好垫脚凳。
章梓涵看着这辆用心准备的牛车,心中最后一点阴霾也散去了。
她扶着春喜的手,利落地登上牛车,弯腰钻进了棚子里。
春喜和朱莎也跟着爬了上来。车内空间不小,三人坐下绰绰有余。
“修颜呢?”章梓涵低声问了一句。
“主子放心,修颜姑娘身手好,她说自有办法脱身,会在城外与我们汇合。”江蓠低声回道,显然早有安排。
章梓涵点点头,不再多问。
“驾!”江蓠坐到车辕上,轻轻一甩鞭子,黄牛迈开沉稳的步子,拉着这辆牛车,缓缓驶出了永定侯府的侧门。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外面,正是除夕之夜。
远处,永定侯府祠堂的方向,火光冲天。
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夜空,浓烟滚滚,即使隔着这么远,仿佛也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嘈杂哭喊和泼水救火的声音。
那供奉着康家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此刻正被烈焰无情地吞噬,象征着这个家族最后的颜面和根基,正在崩塌。
而与此同时,京城的上空,却绽放着璀璨夺目的烟花。
“咻——嘭!”
“噼里啪啦——!”
无数绚丽的火树银花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流光溢彩,映照着家家户户门楣上的新桃符,映照着孩童们欢笑奔跑的脸庞。
爆竹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年夜饭的香气。
这是辞旧迎新,万家团圆的日子。
强烈的对比,荒诞又震撼。
车棚里,春喜和朱莎看着远处侯府祠堂那冲天的火光,又听着耳边热闹喜庆的爆竹声,再想到自己就这样被赶出侯府,前途未卜,悲从中来,忍不住抱在一起,小声啜泣起来。
章梓涵却端坐在车厢中央,背脊挺得笔直。她没有哭,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火光冲天的方向。
目光穿透车棚缝隙,投向更远的夜空,投向那烟花绽放的绚烂天幕。
坐在她旁边的修颜,侧目看着章梓涵被火光映亮的侧脸,看着她眼中那璀璨夺目的光芒。
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也抑制不住地缓缓向上弯起,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天高地阔,前路漫漫。
……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章梓涵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要把积压了两辈子的浊气都呼出去。
自由了,终于暂时挣脱了那个牢笼,哪怕前路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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