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自己先脸红了,觉得这想法太孩子气,上不得台面。
“蜜饯铺子很好啊。”章梓涵肯定地点点头,“甜甜蜜蜜,听着就喜庆。”
她看向朱莎,“朱莎,你呢?”
朱莎没想到会问到自己,吓了一跳,细声细气道:“奴婢就会点针线活……绣花还行……没想过别的……”
“绣花很好,是一门能安身立命的手艺。”章梓涵鼓励道,“若让你开一间小小的绣坊,接些绣活来做,你愿意吗?”
朱莎猛地抬头,眼睛里有光闪了一下,但很快又暗淡下去,怯生生道:“奴婢怕做不好,亏了娘子的本钱……”
“事在人为,慢慢学嘛。”章梓涵温和道,又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江蓠,“江蓠,你呢?你有什么想做的?”
江蓠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脑袋几乎要缩进脖子里,声音嗡嗡的:“小人就有一把子力气,能种地,就想着要是能有几亩自己的地,好好伺候庄稼,看着苗长起来,秋天收了粮食,堆满粮仓。心里就踏实……”
说完,像是怕人笑话,赶紧补充道,“小人胡说的!种地没出息!小人还是给娘子看家护院,种院子里的菜就成!”
章梓涵却听得认真,正色道:“种地怎么没出息?民以食为天,天下若没有农夫辛勤耕种,哪来的米粮下锅?哪来的繁华市井?这是最了不起的营生!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任何时候都腰杆笔直!”
江蓠霍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章梓涵。
他活了这么多年,因为穷,因为只是个种地的或是干粗活的,没少受人白眼,连他自己都觉得低人一等。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其事地告诉他,种地是了不起的营生,靠力气吃饭能腰杆笔直!
他眼眶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重重地点头。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修颜身上。
修颜感受到目光,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干脆利落地回答:“属下没想过。属下只想待在娘子身边。”
对她而言,这就是全部的意义。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无所谓。
章梓涵看着她,明白她的经历造就了她此刻的状态,强迫她去想什么“人生理想”反而是一种残忍。
她温柔地笑了笑,道:“好,那你就待在我身边,什么时候想做什么了,再告诉我。”
修颜微微颔首,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问了一圈,章梓涵心里有了数。她重新看向春喜、朱莎和江蓠,神色认真起来:“既然都有想头,那就不能光想想。这样,我给你们派个头一遭的差事。”
三人立刻坐直了身子,凝神听着。
“春喜,朱莎,”章梓涵吩咐道,“明儿个开始,你们俩得空就出去街上转转,不必走远,就在这附近几条街巷看看。留意留意,有没有小铺面要出租或者出售的,位置如何,价钱大概多少。特别是春喜,多看看人家蜜饯铺子是怎么开的;朱莎也多瞧瞧绣庄绸缎庄的门面。”
“江蓠,你也一样。去城外近处转转,打听打听地价,看看哪里的田地肥沃,水源方便,租子怎么算。咱们不急,慢慢看,多比较。”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慌了神,连连摆手摇头。
“娘子,这不行!奴婢哪会看铺子啊!”春喜急道。
“奴婢不敢出去打听……”朱莎脸都白了。
“小人嘴笨,不会问人……”江蓠也磕巴起来。
章梓涵却不容他们退缩,语气温和却坚定:“不会才要学。谁生下来就会?不过是多看多问。又不是让你们立刻定下来,只是先去看,去听,回来把看到的听到的告诉我就成。记住,咱们不惹事,但也不用怕事,大大方方的。”
看着三人依旧忐忑不安的脸,放缓了声音:“咱们现在有家了,但这个家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得咱们一起使劲。你们难道不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不想真有一天,能开起自己的铺子,种上自己的地?”
她的话像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慢慢抚平了三人内心的惶恐。
是啊,他们有家了,娘子说这里就是家。为家里做事,好像没那么怕了。
而且,娘子描绘的那幅景象,虽然遥远,却实在诱人。
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也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是,娘子。”春喜最先咬唇应下,手心里都是汗。
“奴婢试试……”朱莎声如蚊蚋,却也跟着点头。
“小人去打听!”江蓠憋红了脸,像是立军令状般说道。
“好。”章梓涵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都累了,早些歇着。明日,咱们各忙各的。”
三人站起身,行礼退下,脚步虽仍有些虚浮,心里却揣上了一份沉甸甸的任务,以及那句反复回响的话——
咱们有家了。
……
日头西斜,给小院铺上一层暖金色的光。
春喜、朱莎和江蓠领了差事,心里揣着既忐忑又新鲜的念头,各自回屋琢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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