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玉一头雾水,听不明白,嘴上更谦逊:“阿桂妹妹何出此言?”
“婵娟姐姐明年就要嫁人,这个时候老夫人把你从雅风苑调去冰心堂当差,不是要培养你做心腹的意思?”她又嗤嗤笑,压低声音,“青玉姐,你可别瞒我,我都听到了。今儿个下午老夫人和夫人在魏家那客房里说话,我守在门外隐约听到你的名字,又听到老夫人说什么最后一关考验之类的话——”
徐青玉脑子一懵。
像是突然被人一拳砸到了脸上,有些迷迷糊糊。
紧接着,后背一阵寒凉!
不对!
一直在严氏跟前伺候的廖嬷嬷,跟着他们去了魏家,可回来时却没瞧见人!
廖嬷嬷先行回了府!
而当时冲来报信的也是那位廖嬷嬷!
这是——
陷阱!
引蛇出洞的陷阱!
引的便是她徐青玉这条毒蛇!
初夏的天气,晚风燥热,庭院暗香浮动,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编织的杀网,徐青玉惊出一身冷汗!
她双拳紧握,面上笑容僵硬,声音却带着一丝刻意的惊喜和羞赧,“阿桂妹妹快别这么说,主人家的心思…还说不准呢。你可别到处乱说——”
那阿桂连忙摇头,“我知道利害关系,肯定不会到处说。若叫老夫人知道我偷听…”
阿桂念徐青玉的恩,说话也是真心实意的为她考虑,“只是青玉姐提前知道了此事,可得好好表现。你想想…婵娟姐姐平日里多威风啊,就连几个姨娘对她都得客客气气的,青玉姐若是成了冰心堂的大丫头,那可是周府内除了主子们以外,独一份的尊贵和体面。”
徐青玉听明白了。
这是从牛马变成牛马之王了。
徐青玉的感谢也是真心实意,暗道自己只是帮阿桂说了几句话求了情,谁曾想到无意中积攒了阴德救了她一命。
“多谢阿桂妹妹相告,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只是紫鹃的教训在前,此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阿桂连连点头,随后又将她送到门外,徐青玉不紧不慢的往冰心堂的方向走,心中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晚风一吹,后背的衣裳汗涔涔的,有了些许凉意。
都说当局者迷,徐青玉如今冷静下来,脑子里复盘今日下午的细节,这才发现其中不妥。
廖妈妈的中途离开是一桩。
而廖妈妈和严氏并非鲁莽之人,下午那廖妈妈却当着几个下人的面说起阿笙被抓一事,现在想来,实在有些刻意!
分明是故意说给她听!
更不要提,通州城住着十几万人口,周府没有广发海捕文书,只派几个小厮到处找,怎么能大海捞针的抓到阿笙?
越遇大事,越需冷静。
徐青玉在生死关头徘徊了一圈,暗恼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这后宅里熬过来的女人,哪个是心思简单之人?
相比田氏和严氏这样的老狐狸,她的那点子盘算…根本上不得台面!
徐青玉有个好处。
她学习能力很强。
脑子里迅速复盘总结,死里逃生,每一次的经验都难能可贵,推开冰心堂大门那瞬间,徐青玉唇角笑容适时扬起,连声音也带着欢快,“老夫人——”
徐青玉推开主屋入内,严氏正亲手为田氏打扇,两人看见她回来,田氏就冲她招手,“你回来得倒是挺快。”
徐青玉顺口回答:“五少爷的院子离咱们这儿也不远,左右两步路的功夫,奴婢把安神香交给阿桂就回来了。”
屋内也再没其他人。
就连那贴身的廖嬷嬷和周嬷嬷都不在屋内,徐青玉心中警惕,却缓步走了过去,很自然的顺手挑了灯芯让房间更暗一些,“老夫人,您眼睛不好,别刺着了。”
“你这丫头,比婵娟还心细呢。”田氏招呼了她过去,徐青玉面色坦然,她确信今晚自己走出冰心堂后应该有人跟踪,她的一举一动逃不过这两人的眼睛。
她还不确定田氏是否打消疑虑,胸口微跳,面上却愈发不动声色,不料田氏并未在此事上纠缠,反而忧心忡忡的问她:“听闻你家少奶奶小产以后心情郁郁,整日在雅风苑内以泪洗面。你好歹跟过她许多年,主仆情分又深,明儿个代我去看看她吧。”
徐青玉不知田氏何意,但嘴上自然是满口答应,“说起来,奴婢前几日就该去看望少奶奶,但一则是怕老夫人觉得奴婢心里挂着旧主,二则是……”
她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严氏立刻上套逼问她,“二则什么?”
“二则…两位主子也知道,先前奴婢也是知道夫人心急大公子外放之事,这嫁妆虽说是女方私产,但大公子外放这样的事情…周府上下阖该团结一气才是,哪儿能计较什么你的我的他的,因而奴婢就大着胆子劝二少奶奶交一半嫁妆让夫人打理大公子的事儿。”
这话十分妥帖。
严氏心里舒畅得很,连带看徐青玉都觉得顺眼不少。
可不正是这个理?
事情再大,能大得过显明的事儿?
那小娘子脸上又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只是天公不作美,如今那一半嫁妆充了公,二少奶奶也没保住孩子,以二少奶奶的性子,眼下只怕恨着奴婢呢。”
一说起沈玉莲的性子,严氏也是唉声叹气,难免对徐青玉多了两分同情,“呵,那可不是?她自己没本事保不住孩子,定然要将这气撒到你头上来!难怪听闻你离开雅风苑时,她还让人扒你的衣裳!”
田氏静静听闻,随后那浑浊的视线落在徐青玉脸上,灯火幢幢,落在田氏眼底仿佛鬼影森森,“你家少奶奶过河拆迁,你心中可有怨恨?”
“老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徐青玉吓了一跳,“主子生气,那定然是奴婢没把事情做好。再者少奶奶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若是还敢生出恨意,那岂不成了丧尽天良的畜生了。”
嗯,没错,她就是畜生。
一只妄图活出个人样的畜生。
“还敢撒谎?!”田氏突然动气,重重拍一声桌子,莫说徐青玉,就连一侧坐着的严氏也吓得不轻,“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你今晚没去见阿笙,我就不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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