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难。”崔匠头说,“但会增加成本。除非慢慢摸索出新工艺。”
“得快。尺素楼没多少时间。”徐青玉秀眉微蹙,“实在不行,先拿那批从沈家拉来的纯色布坯染色。残次品再想办法出手。蚊子再小也是肉,总得让咱们的账册上有余粮。”
曲善在旁边听了半晌,见自己师父跟徐青玉亲近,心里泛酸,“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贱价卖呗。从前两百文一批的布按五十文卖,这买卖谁不会做?反正损失的也是东家的钱。”
杠精二号。
这抬杠技术肯定是跟廖桂山学的。
徐青玉笑着反唇相讥,“你要是当初把染色流程把控好,倒也没有今天我徐青玉的用武之地。”
曲善脸一白。
这小娘儿们……好利的一张嘴!
等徐青玉上了楼,崔匠头才拍了曲善的后脑勺,“你说说你,跟那丫头作对干啥?”
曲善哼哼,“她没干过咱这一行,就是个门外汉,她比我年轻,关键是……她还是个女人!凭啥我要听她指挥?我不服。”
“管他男人女人,只要能带着咱们尺素楼蒸蒸日上…我就认她做大掌事!”
“师父啊,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谁最开始的时候一口一个“毛都没张齐的丫头片子”来着?
崔匠头将布摊开在地上,又把细嘴喷壶当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催促曲善拿一盏灯来。
他可不顾徐青玉让他早些回家的催促,这眼瞅着就要弄什么新品发布会,楼里事情多如牛毛,他还回什么回。
曲善不情不愿,终究是心疼师父一大把年纪还要撅着屁股在那儿埋头苦干,“您不怕伤了眼睛!”
“我怕什么。”他指了指对面三楼方向那亮着灯火的房间,“那丫头不也熬着吗?”
崔匠头“啧啧”了两句,很嫌弃的看向自己徒弟,再度说出了那一句至尊名言。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他?
他咋了嘛!
他能吃能喝能拉能跑能跳,不知比徐青玉强上多少!
崔匠头那边一有进展,徐青玉就想好了应对之法,这天她召集了尺素楼的一众人等,跟大家说起新品发布活动的事情,又问起谁的字写得最好。
董裕安抢先开口:“说起字好,当然是我们东家!”
周贤却笑了:“老董你别拍我马屁,实话实说,咱们店里数老董的字最好。”
旁边篓子里全是一张张硬纸滚金空白请柬,徐青玉笑着将篓子抱起来放在桌上,“既然如此,就麻烦董掌事按照这个名册写请柬吧。”
众人探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新品发布会”,拟邀请的名单……
好家伙。
好家伙。
这是全城认识的人都请来了?
“青玉啊……”周贤瞳孔无声地震,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你东家这点脸面,可请不来这么多的权贵人物。”
董裕安指着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安平公主?你要请公主殿下?”
徐青玉笑着道:“请不请是我们的态度,这来不来可是他们的事。无非是撒网捕鱼罢了。何况安平公主只是在感谢名单里,并非邀请人物。”
曲善撇嘴,“那还不如省两张请柬的钱呢。这纸张…”他捏着请柬的厚度,看着上面的金粉,凑近了闻还有一股淡雅的花香——
外面还捆着一层红纱,这请柬…看着尊贵。
拿着更尊贵。
曲善代入感很强,已经在替东家心疼了,“得不少钱吧。”
周贤跟着徐青玉去了一次京都后,行事比从前圆滑变通,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无妨,发请柬的事情告诉他们,其他人来不来不知道,但熊大人肯定会出现的。”
董裕安皮笑肉不笑:“年轻姑娘花样真多。只是,东家,我得泼冷水——咱们账面上可没多少钱了。”
“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周贤没听出董裕安的弦外之音,反而劝慰徐青玉,“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钱的事不用操心。”
董裕安脸上的笑容挂不住。
就连崔匠头也不知何时站到了徐青玉这边:“就是,丫头你尽管干,我觉得这件事……能成!”
能成?
搞这么大阵仗,尺素楼哪儿经得起这娘儿们这么糟蹋?
董裕安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发怵——
若是要写完这些请柬,他这几天怕是都得耗在尺素楼,哪儿也去不了。
似乎也没人瞧见董裕安的黑脸,周贤开始分配任务。
“老董负责写请柬;老崔,你把新布的事弄好;绣娘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她们从昨天开始就三班倒加班制作福袋和布花。剩下的请柬……”他看着桌上的名册,“廖家、沈家,还有那位傅大人…不…蒋大人,青玉,你亲自给他们送过去。”
董裕安愣了片刻,有些焦躁的看向周贤:“这沈家可是明年官号染织房。东家得亲自去送才能表诚意吧?”
周贤却笑道:“我去做什么?沈公子认的是青玉又不是我这糟老头子。”
董裕安暗自心惊,飞快扫过身边女子的脸——
沈家的门路…竟然是徐青玉带来的?
徐青玉似乎没瞧见他似的,还提醒了一句,“新布造出来得赶紧给熊大人送过去。他已经答应留下墨宝,得腾出时间让他准备。时间紧促,大家多费些心思。”
原本这新品活动不该这么着急。
但廖家的债务在前,供货商的催款在后,就这几天时间,已经有好几家供货商来要款子了。
没办法。
尺素楼树大招风,好多双眼睛都盯着,前段时间岁办之事,大家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外人看着这尺素楼一片火热,只当尺素楼是一只肥羊。
殊不知这肥羊里面已经没啥肉。
干瘪得连汤水都熬不出一滴。
得尽快现金回流!
否则尺素楼撑不了几个月!
分工完毕,徐青玉挑了几张最好的请柬,准备送出去。
她先到了廖家的云记绸缎庄,进门便见廖桂山正翘着腿舒舒服服地坐在三楼会客间,一手捧茶,一手摇扇,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廖桂山一看见徐青玉,两只眼睛笑出褶子,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哟,今儿个刮什么妖风呢,把你这丫头刮来了?”
他又一喜,“尺素楼终于垮了,你要来我廖家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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