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沈玉莲是万万不可能在徐青玉面前如此软弱无助。
可真正危机来临,她才发现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依然是徐青玉。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仿佛赤子奔向自己的父母一般,声音里带着委屈,期望着徐青玉能为她主持公道。
“青玉,他们都害我!琴音那贱婢跟周隐苟合,他们还偷走了我的嫁妆。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事?所以刚才你在席间才故意说那些话?”
是了。
徐青玉心里一定还对她有感情。
“你再帮我一次,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
沈玉莲声音沙哑,她看着里面灯火亮起,听见稀稀疏疏的穿衣声。
随后哗啦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徐青玉裹着一件单薄的外衫走出房门。
她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沈玉莲。
那小娘子脸上的神情很淡,很冷。
院子里花香气。
月色落在她身上,如梦似幻。
徐青玉的平静,像是一盆热油当头淋下,沈玉莲瞬间没了声音。
“二嫂…”徐青玉衣着整齐,长发一丝不苟,与惊慌失措、形容狼狈的沈玉莲形成鲜明的对比,小娘子微微蹙眉,眼底一抹不耐,“你吵到我休息了。”
沈玉莲眼神一抖。
檀口微张。
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胸脯起伏着,眼睛里有水雾泛起,不可思议地望向徐青玉。
她的手微微握成拳,随后缓慢松开,目光逐渐变得冰冷。
她怎么忘了?
徐青玉早就不是她梧桐院的人。
这人明明先前害过她一次,为何她总是下意识地把徐青玉当做救命稻草啊?
徐青玉站在台阶之上,神情冷漠。
“想让我帮你?”她喝了些酒,双颊微红,眼睛亮若繁星,犹如神女,“那你将秋霜的卖身契给我。我便帮你一次。”
沈玉莲大惊,“她这般害你,你还要带她走?”
“没错。她害我,我让她做我奴婢伺候我岂不快哉?”
“你休想!”沈玉莲恶狠狠的盯着她,“我身边如今只她一个贴心人,你们谁都别想把她抢走!”
徐青玉心一冷。
她就知道沈玉莲不会轻易放人!
秋霜如今不是寻常的奴婢,而是周隐的妾室,要想带走周家的妾室难如登天——
还好周隐不育,倒不必担心秋霜生下一子半女更不好脱身。
可是如今的她还不够强大。
至少不够让周家人全部听她的话。
她喉头一滚。
转瞬间咽下唇齿间血锈气。
听着外头的动静,莞尔一笑:“二嫂,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在我这里白费功夫,不如自己杀一条血路出来。天雨虽宽,却不润无根之人。”
沈玉莲闻言,久久不语。
好半晌才踉跄起身,一把推开前来搀扶的秋意。
秋意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拿不定主意,问站在廊下的女子:“表姐,要我去打探情况吗?”
徐青玉摇头:“不必。我们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徐青玉发话,秋意自然不得不从。
但看见全过程的小刀,却趁着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钻了出去。
徐青玉送走沈玉莲,却没睡着。
她翻来覆去躺在床上,想着沈玉莲刚才临走时的决然神情,又想起过往十几年的混乱复杂,随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片刻,听见门前传来一阵动静,是小刀的身影钻了进来。
他摸黑来到徐青玉房间:“老徐,想不想听你旧主的消息?”
徐青玉翻了个白眼:“男女有别,你深夜翻姑娘家的房间作甚?”
小刀充耳不闻,只问她:“刚才前院三堂会审,好一场热闹,我在外面听了个全程,你想不想知道?”
徐青玉看见小刀眼里熊熊燃烧的八卦火焰,无奈摸黑坐了起来,笑道:“你说。”
“说起来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周家二公子说是婢女引诱的他,那婢女却说是周隐威胁她把沈玉莲的嫁妆全部变卖。周家二公子欠赌坊钱的事儿也被那叫琴音的丫头抖落了出来。那叫琴音的十分厉害,竟然早就猜出周隐在外头欠了烂账——”
“周家老夫人气得险些晕死过去。甚至还动用了家法,周家二少爷挨了三十个板子,哎哟,满地的血——你应该听见他叫唤了吧?”
“对了,期间周隐还提到了你,说是你勾引去的藏书阁,只不过没人相信罢了。”
徐青玉听得心里冷笑:虽说周隐不成器,但田老夫人对他也是十分宠爱。这一次舍得动用家法,显然是被气得很了。
不过周隐做事倒是小心,他在赌坊里输钱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却到现在才被人发现。
小刀继续说道:“那婢女最惨,老夫人动了怒,本来要把她当场打死,结果琴音非说自己怀了孕。”
“这大半夜的,周家夫人派人去请了大夫。大夫来了以后说那丫鬟根本没有身孕,想来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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