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当天,沈家和杜家的气氛都有些紧张。
起床后,众人仔细地穿戴,都把家里最好的袄子上了身,沈云姝也难得地没有简单编个辫子,让杜锦香给她梳了双螺髻,耳朵也戴了一对银丁香。
大人们面对难得的机会,难免会患得患失,倒是沈稷和杜锦堂神情自若,昨晚饱饱地睡了一觉,精神奕奕地,还反过来安慰王氏他们。
“...段小公子都给咱们讲了好多遍他们夫子平常教的东西,我和锦堂都记住了,没问题的。”
杜锦堂也跟着点头:“爹,姐姐,我会好好回答夫子的,我不怕。”
“好了,既然他们有信心,咱们也别忧心忡忡的,反而坏了他们心境。时候不早了,铺子里也都安排好了,咱们走吧。”沈云姝道。
闵家族学在城南,坐骡车过去要小半个时辰。杜锦香留在铺子里看店,王氏杜大夫和沈云姝,提着装着蛋挞的食盒,陪着两个孩子一块出发。
闵家。
“你贵人事忙,怎么有空亲自来为他人说项?何人能得你这般重视?”闵朴笑着替面前的人斟了一杯茶。
魏骁一身暗金丝墨袍盘坐对面,闻言淡淡道:“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你我已有许久未这般在一块喝茶聊天了,闵大才子还在酿酒修书?”
闵朴弱冠之年便取得举人功名,却不愿入仕。他痴迷酿酒,平日除了在族学教书,便一心钻研此道。一手酿酒功夫在汴城无出其右,并将各种珍酿制作方法着于书中。
好在闵家从不强求子孙追求仕途,他才能如此自由逍遥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闵朴爽朗一笑:“我闲散人一个,教书酿酒二事足以慰平生。你呢?三年过去,心中事可已平?”
魏骁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嘴角勾了勾,玩笑般道:“如今人人畏我杀名,军中亦如铁桶,无人再敢与我魏家造次。即便还有不平,总不能随便砍人出气。”
闵朴亦笑:“当初听说你对那些人痛下狠手,我虽惊讶却也不相信传言。你自来心性坚韧,如何会纵容自己杀戮成瘾?非常时行非常事,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是必须为之。外人只道魏家花团锦簇,却无人知晓背后凶险。话说,你这般年轻的节度使大人,整个大渊历朝历代也没有几个吧?”
“哦?我以为你无心仕途,怎么也学会溜须拍马那一套,莫不是也想投入我麾下,沙场报国?”魏骁挑眉道。
闵朴哈哈大笑,正要说什么,下人敲门进来,通报说人来了。
“好,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来。”
“魏兄可要一同过去?”
魏骁点点头,两人一同出了门。
沈云姝一行人被门房引到院外,正在廊下等候。
王氏和杜大夫在来的路上交待了几句规矩,这会就是再好奇,所有人都站得稳稳地,生怕给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云姝虽也老实站在边上,乌溜溜的眼珠子却是在四处打量。
闵家族学规模不小,是闵家单独辟出了一处三进深还带一处小花园的院子,处处透着清幽之气。
视线转到走廊转角,一抹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沈云姝眼睛一亮,克制着没有出声,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
“公子,就是他们。”
闵朴一眼扫过面前有些局促的大大小小几人,目光落在两个小男孩身上,神色温和:“可是你们二人要来我闵家族学求学?”
沈稷一听对方在问自己话,立刻抬起头,声音清脆地回答:“回夫子的话,是,我们想跟着厉害的老师读书!”
杜锦堂也连忙点头,虽有些胆怯,但也尽量学着沈稷的样子昂首挺胸。
“哦?那你觉得何为厉害的老师?”闵朴倒有几分好奇。
“自然是知识渊博,人品正直,对学生有耐心,能因材施教的老师。”沈稷毫不犹豫道。
闵朴有些意外。
这见解便是寻常大人都不一定说得出来。普通人选夫子多是看其功名如何,以为功名越高教得越好,其实并不尽然。
沈稷这话是借用沈云姝说的词,却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在经历了青书学堂那位秀才夫子后,他便褪去了对功名和夫子身份的滤镜,对什么样的才是好老师有了自己的理解。
“说得好。不过要入我族学也要有些真本事,你们且随我来。”
闵朴转身走入旁边的房间,沈稷和杜锦堂对视一眼,互相鼓劲,跟着走了进去。
门被轻轻带上,屋外就剩王氏,杜大夫,沈云姝还有魏骁。
王氏知道今儿这事还得亏了眼前这人,自是好好表达了感谢之情。
“无妨,小事罢了。能不能通过还得看他们自己。”魏骁说着,视线落到旁边的人身上。
一身桃色小袄,倒是衬得她肤白如玉。颊上透出一丝粉色,显然最近养得不错。难得用心打扮,一眼看去竟是几分清新可人。
“府里寿宴的单子已经拟好了,晚些我派人送一份给你。”
“好,我会尽力让公子满意。”沈云姝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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