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扬州商盟刚刚成立,人心思定,一个管事却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第一账房”的议事厅,脸色煞白如纸,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正在与汪以安核对账目的沈素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纤长的手指在乌木算盘上轻轻一拨,发出清脆的一响,淡淡问道:“何事惊慌?”
那管事喘着粗气,几乎要瘫倒在地:“盟主!城东最大的布行,咱们最重要的生丝供应商之一,孙记布行……他们……他们刚刚派人传话,说东家有令,即刻起,停止向我们汪家,不,是向我们整个商盟供应所有丝线原料!”
“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几位汪家的老掌柜全都“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孙记?他疯了不成!”一位掌柜怒道,“他七成的生意都靠着咱们,跟咱们合作了十几年了!这个时候断供,他自己也要伤筋动骨!”
另一位则忧心忡忡:“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刚接了刘家的摊子,丝绸产量翻了一倍,正是需要原料的时候,孙记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啊!”
汪以安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他看向沈素心,却见她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算盘,端起了旁边早已温热的茶,轻轻吹了吹气,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反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慌什么?”她轻描淡写地开口,“天,塌不下来。”
她抬眼看向那个快要急疯了的管事,吩咐道:“传我的令,即刻启用备选方案。通知湖州的张家布行、苏州的李记丝坊,让他们按照我们上个月就定好的密约价,即刻起开始供货,三日内,第一批货必须运抵扬州。”
“啊?”那管事直接愣住了,“盟主……您……您早就料到了?”
沈素心放下茶杯,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刘家不是傻子,他自己倒了,自然会想尽办法拉几个垫背的。孙记布行的老板,是他出了五服的远亲,这种时候跳出来咬我们一口,再正常不过。”
汪以安看着她运筹帷幄、智珠在握的模样,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早就该知道,任何危机在这个女人的眼中,不过是一道等待被解开的算术题。
他补充道:“盟主深谋远虑,早在整合刘家产业之前,就已派人暗中走访了江南所有的备选供应商,并且提前锁定了供货契约。孙记这点小动作,不过是跳梁小丑,自寻死路罢了!”
这番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议事厅里所有慌乱的人瞬间安定了下来。他们看着那个端坐主位、年岁轻轻的女子,眼神里除了敬佩,更添了几分深深的畏惧。
她算计的,永远比敌人多三步!
“走,”沈素心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随我去孙记布行坐坐。”
“去……去做什么?”一个老掌柜下意识地问道。
沈素心回头,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想釜底抽薪?那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倾家荡产,鸡犬不留!”
此刻的孙记布行,老板孙德才正坐在后堂,得意洋洋地品着新茶。
旁边,一个账房先生谄媚地笑道:“东家,您这招实在是高啊!那沈素心就算再厉害,也算不到您会突然反水吧?没了咱们的丝线,她商盟刚开张就得停工,看她还怎么在扬州立足!”
孙德才冷哼一声,脸上满是自得:“一个黄毛丫头,不过是运气好,斗倒了刘家那个蠢货。她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我孙德才在扬州做生意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跟我斗,她还嫩了点!”
他心中算盘打得噼啪响。刘家主暗中承诺,只要他这次能成功搅黄了沈素心的商盟,事后不但会补偿他所有损失,还会将刘家暗中控制的两条漕运线送给他。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东家!东家!”
正当他做着称霸扬州的美梦时,一个伙计屁滚尿流地跑了进来,满脸惊恐。
“慌什么慌!没看到我正喝茶吗?”孙德才不满地呵斥道。
“不……不是啊东家!”伙计的声音都在发抖,“那个沈盟主……沈素心……她……她亲自上门了!”
“什么?!”
孙德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摔在地上。她来做什么?示威?求和?
他心里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化为一声冷笑。来得正好!正好当着她的面,让她知道知道,得罪我孙德才的下场!
他整了整衣冠,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前厅。
只见沈素心并未带多少人,只有汪以安和几个掌柜陪着,正悠闲地看着店里的布料,仿佛真是来买东西的客人。
“哎哟,什么风把沈盟主给吹来了?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孙德才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只是不巧,今日小店盘点,恐怕没什么好东西能入盟主的法眼了。”
言下之意,便是逐客。
沈素心转过身,绝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她看着孙德才,忽然笑了:“孙老板说笑了,我今天不是来买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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