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日的急行军,庞大的粮车队终于抵达了黄河渡口。
浑浊的黄河水波涛滚滚,如同一条横亘在天地间的巨龙,阻断了北上的去路。渡口码头上,人声鼎沸,往来的客商和官差络绎不绝。
经历了阎王坡的“天灾”之后,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最大的危险已经过去,只要渡过黄河,前方就是一马平川,五日之期,绰绰有余。
“总算到了!过了河,咱们就安全了!”
“是啊,多亏了沈大人神机妙算,不然咱们现在还在山里喂狼呢!”
护卫和车夫们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一扫而空。
然而,当负责交涉的护卫队长前去联系渡船时,却带回来一个让所有人笑容凝固的消息。
“大人,情况不对!”护卫队长脸色铁青地奔回沈素心车前,“码头管事说,所有官船,从今天一早起,就被北岸的大营征用了!一艘都不能动!”
什么?!
此言一出,刚刚还轻松活跃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征用了?怎么会这么巧?”
“没有官船,我们这上百辆车,几千石粮食,怎么过去?用手推过去吗?”
“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刁难我们!”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焦急。这简直就是把人骗到悬崖边,然后抽掉你脚下的最后一块木板!
沈素心掀开车帘,目光平静地望向码头。
只见渡口管事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悠闲地喝着茶,身边围着几个膀大腰圆的衙役,对这边焦急的众人视而不见,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又是兵部尚书的后手。
他算准了自己能过阎王坡,便在这里设下了第二道,也是看似无解的一道关卡。
没有船,你沈素心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让上百辆马车飞过这宽阔的黄河!
汪以安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带人去和他‘谈谈’。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刀子撬不开的嘴。”
“不必。”沈素心拦住了他,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尚书大人既然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我们若是不接着,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她转头,对着一直跟在身边的女弟子徐燕吩咐道:“按计划行事。”
“是,恩师!”徐燕领命,从怀中取出一支特制的穿云箭,走到河边空旷处,猛地拉弦,对天发射!
“咻——!”
一声尖锐的啸声划破长空,在黄河上空炸开一朵绚丽的红色烟花。
码头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蒙了。
那位渡口管事更是“噗”地一声喷出嘴里的茶水,站起身指着这边骂道:“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竟敢在官渡放信号箭!”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只见远处那片一望无际、随风摇曳的芦苇荡中,忽然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艘!两艘!十艘!上百艘通体刷着黑漆、船身狭长的快船,如同从水下凭空冒出来一般,从芦苇荡的四面八方,破开水浪,疾驰而出!
这些船,比官府那些笨重的渡船要小巧、迅捷得多,船头高高翘起,能劈开最大的风浪。每一艘船的船头,都站着一名精悍的水手,他们动作统一,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专业船队!
船队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精准地驶向车队所在的渡口,在岸边一字排开,场面壮观到了极点!
为首的一艘大船上,一名皮肤黝黑的汉子对着沈素心遥遥一抱拳,声如洪钟:“扬州商盟漕运分舵,奉盟主令,在此恭候多时!”
整个码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兵天降的一幕给彻底震傻了。
那位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渡口管事,此刻张大了嘴巴,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他……他想起来了!
沈素心,她不仅是朝廷的官员,她还是整个江南商界的无冕之王!她掌控着扬州商盟,掌控着那条贯穿南北的黄金水道!
区区一个黄河渡口,怎么可能拦得住她?!
“这……这……”渡口管事指着那支庞大的船队,浑身抖得像筛糠,“你……你们……”
沈素心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淡然下令:“卸车,登船!所有辎重粮草,半个时辰内,必须全部转移完毕!”
“是!”
商盟的护卫们和船工们齐声应和,声震四野!
一场高效得令人眼花缭乱的转运,立刻开始。
沉重的粮袋被一个个扛上快船,马匹被牵引着走上特制的登陆板,那些看似笨重的马车,竟被工匠们飞快地拆解成零部件,分门别类地搬运上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混乱。
这哪里是一支临时拼凑的运粮队?这分明是一支准备充分、水陆两栖的精锐之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