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大的动静,唤来了整个村落的人。
他们驻足在黑水溪之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发觉自己身上的纹络逐渐消散,才猛地转过念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少年,果真斩了黑溪女神!
“这就是你们信仰的神?!”
陈情耻笑一声,随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猛然拔地而起!
他无视了溪水的阻隔,足尖在翻涌的黑水上轻轻一点,带起一圈微澜,整个人已如鹰隗般扑至那道瑟瑟发抖的惨白游魂之前!
接着,一只骨节分明、还带着血迹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扼住了它那模糊、稀薄的“咽喉”!
“呃……!”游魂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那点微弱的意识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彻底攫住!
陈情手臂肌肉贲张,腰腹发力,竟硬生生将那团飘摇的惨白光影从溪水上空——扯了下来!
在他落地的瞬间,手臂高高扬起,将那团代表着他们曾经至高信仰的、此刻却卑微如尘的惨白游魂,如同展示一件最可悲的战利品——举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看清楚了!”他嘴角扯出了一个可悲的弧度,“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黑溪女神!”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火把燃烧的哔剥声,溪水潺潺的流淌声,以及那游魂发出的、如同濒死呜咽般的细微声响。
所有兜溪族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地位高低,全都如同被施了石化魔法。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情手中那团东西。
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佝偻的、苍老的、模糊的、散发着腐朽和死寂气息的……残魂?鬼影?甚至不如村里最卑微的老妪死后凝聚的魂灵清晰强大!
不过这份死寂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嗒、嗒、嗒。
那道熟悉的拐杖声从兜溪族人的后方响起,人群如同被默契分开的人海,带着敬畏和一种找到主心骨的复杂情绪,自发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正是南娅的阿嬷,兜溪族的族长。
她走过人群,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写满惊骇、茫然、痛苦的面孔。可她的眼神深邃如古井,没有谴责,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历经一切的洞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黑水溪的对岸,朝着那个少年和那个怀抱着南娅的女孩...缓缓跪了下去!
陈情和温潆棠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跪,震惊的手足无措!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跟在那老者的身后,一同朝着他们的方向跪了下来!
“你们......”陈情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惊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就在这时,温潆棠怀中的重量猛地一沉!
“唔……”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极致痛苦的呻吟从她的臂弯里传出。
温潆棠惊愕低头。
那个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女孩,竟然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要从温潆棠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南娅!别动!你的伤……”温潆棠的声音带着哭腔,想要阻止她。
但南娅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瘦小的身体爆发出一种惊人的意志力,猛地一挣!
温潆棠怕弄疼她,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力道。
南娅的身体如同脱力的蝴蝶,重重地跌落在冰冷的溪岸泥地上!
“南娅!”温潆棠惊呼,想要去扶。
然而,南娅的动作更快!
她甚至没有试图站起来。
她就那样,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支撑着自己伤痕累累、虚弱不堪的身体,在冰冷的泥泞中,朝着陈情和温潆棠的方向,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挪动!
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让她的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但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陈情和温潆棠,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
终于,她挪到了陈情和温潆棠身前几步远的地方。
在两人震惊、心痛、不知所措的目光注视下——
那具瘦弱的身体,深深地、无比郑重地……弯折下去!
额头,带着泥污和尚未干涸的血迹,朝着冰冷潮湿的地面——
深深地、用力地、磕了下去!
“咚!”
那一声闷响,并不大,却仿佛敲碎了溪岸最后一丝凝固的空气。
所有人都在向着她们叩首,一下又一下!
“你们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温潆棠慌了,她再一次经受了这样的朝拜,和虞山部落的那些人...一样!
但似乎,又不一样!
因为,当所有人最后抬头的那一刻,没有人再去看她和陈情,他们的目光投向了黑水溪那重新变得清澈、却依旧深沉的流水,投向那东方天际,隐约透出的、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天,似乎快亮了。
......
那是温潆棠第二次执礼“花霰祭”!
就在烈阳草开满的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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