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雾还没散尽,沈星晚就骑着二八自行车往村委会赶。车后座的铁皮筐里,放着给村小学做的十件蓝布校服,针脚细密,领口的白边熨得笔挺——这是她接的第一笔集体订单,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刚到村口的石桥,就看见几个妇女蹲在石墩上纳鞋底,看见她过来,说话声突然停了,眼神怪怪的,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沈星晚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上次被胖大婶举报的事,下意识地握紧了车把。
“星晚妹子,早啊。”一个穿绿棉袄的大婶勉强笑了笑,眼神却瞟向别处,“这是……给学校送衣服?”
“嗯,王校长说今天要试穿。”沈星晚停下自行车,想问问她们刚才在说什么,却见那几个妇女都低下头,手里的针线“唰唰”地动,像是在赶什么急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沈星晚刚要骑车走,就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议论声,像蚊子似的嗡嗡作响。
“……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看着挺老实的……”
“就是,赵木匠家的媳妇都哭晕过去了,说是亲眼看见的……”
“啧啧,刚跟战锋好上就不安分,勾引人夫,也不怕遭报应……”
“勾引人夫”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沈星晚的心里。她猛地转过身,自行车的铃铛“叮铃”一声撞在车把上,惊得那几个妇女都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慌乱。
“你们说谁勾引人夫?”沈星晚的声音有点发颤,不是怕,是气的。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车座,指节泛白,昨天给陆战锋补衣服时不小心扎破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血珠,滴在灰扑扑的车座上,像朵小小的红梅。
穿绿棉袄的大婶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没……没说你啊,星晚妹子你别多心。”
“没说我?”沈星晚往前一步,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她们,“那你们说谁?赵木匠家怎么了?我连他家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怎么就勾引人夫了?”
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从桥洞下冲出来,像疯了似的扑向沈星晚:“你这个狐狸精!还我男人!”
沈星晚吓得赶紧躲开,自行车“哐当”一声倒在地上,铁皮筐里的校服散落出来,被晨露打湿了边角。她定眼一看,那女人是赵木匠的媳妇,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今天却双眼红肿,头发乱得像鸡窝,棉袄上还沾着泪痕,显然是哭了很久。
“赵嫂子,你冷静点!”沈星晚扶住她的胳膊,她的手冰凉,还在不停发抖,“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说清楚?”赵嫂子甩开她的手,声音尖利得像破锣,“全村人都知道了!你昨天下午偷偷溜进我家,拉着我男人的手不放,还说要给他做新衣服!要不是我提前回来,你们是不是就……”她说着,突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引得越来越多的村民围过来,对着沈星晚指指点点。
“我就说她不是好东西,刚发了点财就翘尾巴了!”
“赵木匠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怎么会被她勾搭上?”
“战锋要是知道了,不知得多伤心……”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把沈星晚淹没在中间。她看着那些鄙夷的目光,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只觉得浑身发冷。昨天下午她明明在仓库赶工,陆战锋可以作证,怎么就变成去赵木匠家了?
“我没有!”沈星晚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议论声里,她想解释,却没人愿意听。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她不能哭,哭了就好像真的做了亏心事。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陆战锋快步走过来。他穿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是沈星晚用第一次分红的钱给他做的,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额角的疤痕在晨雾里显得格外清晰。看到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和散落的校服,还有沈星晚泛红的眼眶,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陆战锋走到沈星晚身边,不动声色地把她护在身后,眼神像冰锥似的扫过围观的村民。
“战锋啊,你可来了!”赵嫂子哭着扑过去,想抓住他的胳膊,却被他侧身躲开了,“你管管你媳妇!她勾引我男人……”
“你胡说!”沈星晚从陆战锋身后站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昨天下午我一直在仓库做校服,陆大哥可以作证!我根本没见过赵木匠!”
陆战锋点点头,声音冷得像冰:“星晚昨天下午的确和我在一起,从两点到六点,我们一直在仓库核对订单,王大娘可以作证。”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赵嫂子身上,“你说星晚勾引你男人,有证据吗?”
赵嫂子的哭声顿了顿,眼神闪烁着说:“我……我听李寡妇说的,她说亲眼看见的……”
“李寡妇呢?”陆战锋的目光扫过人群,“让她出来对质!”
人群里一阵骚动,却没人应声。刚才还在议论的几个妇女都低下头,像是在躲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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