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红星服装厂的财务室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星晚趴在堆积如山的账本上,指尖划过一行刺眼的数字——一笔五十万的“设备维护费”突兀地出现在季度支出报表上,付款日期就在周淑芬被抓后的第三天。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米白色的羊毛衫袖口沾了点墨水,是刚才核对数据时不小心蹭到的。
“星晚姐,这是您要的近半年银行流水。”小花抱着一摞打印纸走进来,新烫的卷发上别着珍珠发卡,是沈星晚送她的新年礼物。她把流水单放在桌上,鼻尖凑过去闻了闻,“好浓的墨水味,您都熬了两个通宵了,要不要让张大妈给您炖点燕窝补补?”
沈星晚摇头苦笑,指着报表上的数字:“你看这笔支出,五十万,说是给省城机械厂的设备维护费,但我上个月刚跟机械厂对账,他们说根本没收到这笔钱。”她抽出对应的发票,纸质粗糙,盖章模糊,“而且这发票看着就不对劲,咱们平时合作的机械厂发票都是机打的,这个却是手写的,连税号都写错了。”
正说着,财务总监老陈推门进来,他穿着件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里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沈厂长,陆经理,早啊。审计团队的报告初稿出来了,您要不要过目?”他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阳光下闪了闪,“昨天看您灯亮到后半夜,真是辛苦您了。”
陆战锋从外面进来,军绿色的夹克敞开着,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他刚去车间检查完新到的面料。听到沈星晚的话,他拿起发票仔细查看,眉头渐渐皱起:“这签字是我的?不对,我从没签过这笔支出!”他的手指抚过签名处,笔尖的力度和角度都和他平时的习惯完全不同,“这是伪造的!”
老陈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随即又恢复自然,推了推眼镜:“可能是下面的人代签的?最近设备维护确实频繁,新引进的锁边机总是出问题,说不定是紧急维修没来得及报备。”他拿起电话,“我现在就给机械厂打电话核实,可能是他们财务漏记了。”
电话接通后,老陈对着话筒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却摇头道:“真奇怪,他们财务说系统在维护,查不了记录。要不咱们等明天再核实?”他的手指在桌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表指针在“10:10”处微微颤抖。
沈星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老陈是去年从国营厂挖来的财务总监,据说经验丰富,为人稳重,这半年来把财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一直很信任他。可刚才他打电话时眼神闪烁,说话也结结巴巴,完全不像平时的沉稳样子。
“不用等明天了。”沈星晚站起身,拿起外套,“我和陆大哥现在就去省城,当面跟机械厂核对。正好上海的客户也在省城,顺便去拜访一下。”她故意说得轻松,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老陈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陆战锋立刻会意,军绿色的夹克拉链“唰”地拉到顶:“好,我去开车。小花,你把这笔支出的所有凭证都整理好,我们回来要仔细核对。”他走到老陈身边时,脚步特意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对方紧绷的侧脸,“陈总监,辛苦你留厂盯着,有急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老陈勉强挤出笑容:“应该的,你们路上小心。”看着沈星晚和陆战锋离开的背影,他悄悄松了口气,额头却渗出细密的冷汗,赶紧用手帕擦了擦。
车刚开出县城,陆战锋就把车停在路边:“星晚,你觉得老陈有问题?”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没人跟踪,语气凝重,“刚才他的反应太可疑了,明显是在撒谎。”
沈星晚点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不仅可疑,我怀疑他跟赵凯有关系。你还记得吗?老陈说他以前在国营厂跟赵凯的表哥是同事,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说不定是赵凯安插在咱们身边的内鬼!”她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联系省城的战友,让他们帮忙查机械厂的账户,还有老陈最近的资金往来。”
两个小时后,战友的电话打了过来,证实机械厂根本没有这笔收款记录。更让人震惊的是,老陈的个人账户上周突然多了三十万的汇款,汇款人信息显示是一家皮包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正是赵凯!
“果然是他!”陆战锋气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响,“这个白眼狼!咱们待他不薄,给他开出全厂最高的工资,还给他配了专车,他竟然联合外人坑咱们!”他立刻调转车头,“不行,咱们得赶紧回去,别让他跑了!”
沈星晚却拦住他:“别急,咱们现在回去打草惊蛇。你战友说老陈刚才去银行取了五万块现金,还订了今晚去南方的火车票,他肯定是想卷款跑路。”她眼神锐利,“咱们先去税务局,查他伪造发票的证据,再联系派出所,让他们在火车站布控,等他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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