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高悬,比往日还要透亮圆润。
细细的小雪逐渐下大了。
偶尔呼啸的夜风,吹起两个人的发丝与衣袂。
茗儿端来热腾腾的小火炉,上面温着小酒,倒上一杯,浅酌两口,整个身子都暖了过来。
季画落捏着白瓷酒杯,却是无心赏雪。
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苏阮。
自从回到关山家之后,她便一直没有询问自己。
她比世人想象的聪慧多智,定然看穿他不止是为了陷害郭鸣烟,除掉苒儿。
还有他在布置好一切后,又悄悄去了哪里?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她肯定早就发现了,却始终没有问过自己。
“我很好看吗?”
苏阮也转过头,笑眼如弯月地问道。
鬼使神差的,季画落嗯了一声。
好看到让他挪不开眼睛。
好看到让他不忍有任何的欺瞒。
“你,不问我吗?”
他目视着前方的小雪,远处灯笼明灭,轻声问道。
苏阮也与他看着同一场雪,笑道:“那你觉得,我应该问吗?”
季画落微微摇头。
他之所以不想告诉苏阮,是因为对现在的她而言,这些证据只是负担。
所谓的证据,不是在拿出来后,就能顺利击倒敌人。
而是应该在击倒敌人的时候,再拿出来,这样才算师出有名,无往不利。
苏阮缓缓吐出一口雾气,道:“今年的雪下得很是时候。”
“有时候,不在于下雪,而在于时机。”
她亲自为季画落倒上一杯酒:“东西你先拿着吧,倘若日后有个万一……”
也是活下去的底牌。
未尽的话语,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今夜的雪,越下越大了。
——
“阿嚏!”
苏阮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双目无神:“我患上风寒了。”
“活该,叫你大半夜地出去看雪!”
大姑父用棉被,将她捂得严严实实,然后不断地数落着她要色不要命。
季画落自责地站在角落里。
蓦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宫里有圣旨来了!”
苏阮毫不意外,头昏脑涨地坐起来,准备去外面接旨。
但是,季画落不准她这么出去。
非要将她裹成个球,才稍微放心地带着她去往前厅。
宫中女官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等到关山家众人都到齐了,这才开始宣读圣旨。
圣旨的内容,谁都想得到。
无非是郭家老太哭着前往皇宫告状,女皇生气不已。
圣旨中斥责苏阮欺负老人的行为,杖责五十,禁闭三月,不得继续习武。
这样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责罚,显示着女皇的盛宠。
但是关山家无一人展颜,皆是面露愁容。
赏罚不明,不会平息此事,反而还会惹来更多的仇视。
这是女皇在推着苏阮走上不归路。
祖父跪下磕头接过了圣旨。
女官带来了行刑的竹板和人,在女官的监督之下,近乎打掉了苏阮的小半条命。
“女皇体谅你们关山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也不想惩罚太过。”
宫中女官看似体贴地提醒道:“关山家牺牲的女将们,始终是女皇心中的痛,便不要再让这独苗习武了。”
“陛下也不希望她从军,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这关山家的血脉不就……”
这是让关山月不要再习武从军的威胁。
祖父听得明白,连声应道:“是是,是我老糊涂了。”
“这孩子就不该习武的,日后我会好好管教她,只要她能好好活着,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女官的嘴角愈发上扬:“关山家牺牲的先烈,皆是我朝栋梁,陛下惦念着这份情谊,也会多多照拂,你们不用太担心。”
“多谢陛下隆恩!”
众人簇拥着女官上马车离去,这才转而照顾起了苏阮。
他们将苏阮搬到了床上,让大夫上药休养。
“不用紧张,我这是装的,几个板子而已,我才不……哎哟!”
她忍不住地惨叫了一声。
豆大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疼得要死。
这些女官可真是下死手。
大姑父见她如此,心疼地都快哭了:“你这丫头,从小就没吃过这种皮肉之苦,我、我……”
苏阮赶紧拉起他的手,撒娇道:“大姑父,你别难受嘛。”
“你们总让我消停几日,不要随便折腾,如今也能让你们清净几日。”
大姑父闻言,更加难受得说不出话。
好说歹说之下,苏阮才送别了担忧自己的长辈们。
在她总算能松口气的时候,季画落在旁服侍着她,作势就要脱下她的亵裤。
“不是,你要干嘛?”
苏阮死死地捂住,守卫住自己最后的清白。
季画落淡淡地瞥她一眼,道:“我要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就行。”
“你能转过身不喊疼,我就让你来。”
苏阮试了试,疼得直抽气,又改口道:“这种事情,让小厮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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