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布袋她一直贴身带着。
娘俩这才安心地躺下睡觉。
刚闭上眼没多久，天上又滚过几声闷雷。
紧接着，屋顶就响起了哗啦啦的雨声。
宋乔英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好雨啊好雨……春雨贵如油，春雨值千金……”
“今年地里的苞米能多打两斗，花生也能多收半筐，庄稼有盼头了！”
沈翠芬半睁着眼，没睡着。
“是啊，希望明早雨就停，可别耽误了去镇上办事。”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夹杂着些许不安。
“啊……”
她实在太困了，眼皮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眼皮一沉，很快睡着了。
母女俩都睡熟了，可路中和那边却乱成一团。
路中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好不容易睡着，梦里竟梦见路中平站在他脸上撒尿。
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天而降，腥臊刺鼻。
路中和气得浑身发抖，却动弹不得。
这谁能忍？
他心里炸开了锅，怒火冲天。
简直是欺人太甚！
早上刚揪他弟弟，晚上就尿他脸上？
这口气要是咽得下去，他路中和就不是路家老大！
梦里的屈辱感越来越强，他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恶心至极。
他猛地在梦里咬牙，一挺身坐了起来。
他瞪圆了眼睛，转头就冲向躺在旁边的路中平。
路中和一把抹掉脸上的“尿”，抄起拳头就往路中平身上砸。
可那路中平反应极快，竟在最后一刻猛地一偏头。
没想到路中平居然会躲！
路中和一拳砸在了硬邦邦的床板上，疼得他直咧嘴。
他愣了一瞬，随即更加恼火。
这
路中平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黄牙。
“你打我啊！来啊，你打我啊！”
路中和顿时火冒三丈，拳头抡圆了，直接照着路中平的命根子砸了下去。
梦里的痛快让他几乎笑出声来。
“哎哟！”
一声惨叫响起，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那声音不像路中平，带着压抑的痛苦。
路中和得意地叉着腰，哈哈大笑。
他仰头大笑，觉得这一拳打得真解气。
可笑着笑着，他觉得不对劲，这叫声怎么听着像路建国？
正纳闷呢，脸上突然一疼。
一滴冰冷的雨水正好砸在他的眉心。
他猛地睁开眼，眼前的黑暗让他愣了半秒。
耳朵里还回荡着那声惨叫，可屋里静得出奇。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在做梦。
他自己手上沾着点湿痕，脸上也湿漉漉的，原来是屋顶漏下来的雨水。
再一看，自己打是睡在旁边的路建国。
路建国正蜷着身子，一只手死死捂着下腹。
路中和慌忙拉亮灯绳。
看清了眼前的情景，路建国在床上疼得直打滚。
那一拳下去可不轻。
路中和那梦里的狠劲全用在了现实中。
路建国脸色由白转青，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
路中和嘴巴张得老大。
他呆若木鸡，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眨了眨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再看看父亲扭曲的脸，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可现在，路建国疼得连骂人都没了力气，只有一声声压抑的呻吟。
连屋顶漏下来的雨水滴到头上。
路建国却连抬手擦一擦的力气都没有。
路中和抬头一看，原来梦里那“尿”，是雨从屋顶破洞滴下来的水。
难怪梦里感觉那么真实，那么恶心。
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路建国在地上扭了几分钟，才小心翼翼地问。
“爸……你……没事吧？”
路建国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喘着气骂出来。
“混……蛋！你……你打我……那儿？”
“路中和！你他妈想害死我啊！睡觉能不能安分点？老子差点被你废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路建国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疼得直抽气。
路中和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激灵。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他终于憋出一句话。
他确实不是有意的，那一拳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路中和一下子根本分不清哪是梦哪是现实。
脑袋里乱成一团。
路建国喘了好久，才总算缓过来一点。
“他娘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全都是沈翠芬那女人害的！要不是她闹腾，家里哪会变成这样！房顶漏了没人修，饭没人做，连床都没地方睡！明天就离婚！离了婚我日子立马好起来！”
路建国一边揉着疼的地方，一边嘴里不停骂着。
路中和撇了撇嘴，明显不太信。
他心里清楚得很，虽然这个家名义上是路建国当家。
可真正扛活、操心的，全是沈翠芬。
这个家能维持到现在，全靠她一个人撑着。
可现在呢？
人走了，活没人干了，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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