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刚转过村口老歪脖树,冷风里就窜出道黑影。
赵铁柱裹着件翻毛羊皮袄,肩上还搭着半片狼皮,皮毛上凝着暗红血珠,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微颤动。
他堵在窄窄的土路上,左手拎着半块冻硬的苞米饼子,右手往林英胳膊上抓:“林丫头跑这么急?你娘那病啊……”
“让开。”林英侧身避开那只沾着狼血的手,袖中短刀的刀柄硌着掌心,她摸到刀鞘上的凹痕,那是现代特警训练时磨出来的,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
赵铁柱的手悬在半空,咧开嘴笑,露出两颗被烟熏黄的门牙:“急啥?你爹没了,山场配额得重新算,猎户组可不留没男人的家!”
他往前凑了半步,身上的腥臊味混着劣质烧酒的酸气扑面而来,像腐烂的兽皮堆在雨天。
“要不你跟了我,我替你养那三个小崽子,咋样?”
围观的几个村民缩着脖子往墙根挪,衣角在风中簌簌抖动。
王婶家的二小子抱着冻红的耳朵,眼睛盯着林英怀里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是她刚从空间寒潭取的野兔,毛皮在风里泛着油亮的光。
林英垂眸扫过赵铁柱沾着兽毛的皮靴,又抬头看他发肿的眼皮,原主记忆里,这男人上个月刚抢了老张家的山鸡,说是“替寡妇保管猎物”。
她攥紧布包,指节发白:“我娘咳血咳得说不出话,您要真关心,借我半贴止血药?”
“药?金贵东西能随便借?”赵铁柱嗤笑一声,伸手去扯林英的布包,“我看你怀里倒有好东西。”
林英后退半步,脚尖勾住土路上凸起的碎石,这是特警格斗里的卸力步,能让对手的力道顺着身形散到地上,脚底传来碎石嵌入冻土的触感,稳如生根。
她盯着赵铁柱腕子上的银镯子,那是前村张寡妇的陪嫁,上个月刚“丢”的,此刻在冷光下泛着刺眼的银白,像一条盘着的蛇。
“赵组长要查猎物?等我给我娘喂完药,拎着去您家过秤。”林英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但我娘要是咽气了……”她顿了顿,“您说山场配额归谁?”
赵铁柱的手僵在半空,李桂兰那口血他见过,咳得铺盖单子上全是暗褐色的斑,干涸后像枯叶贴在布上。
“行,我等你。”他甩了甩狼皮,转身时故意用皮袄蹭了蹭林英的布包,“可别让我等太久。”
林英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柴垛后,才加快脚步往家跑。
草屋的破木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时,林建国正踮脚往灶里添松枝。
“姐!”招娣从炕边扑过来,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杏,“娘又咳血了,我用布子擦,可血止不住……”
林英把布包往桌上一放,野兔落桌的闷响让三个孩子全静了声。
她解开布包,雪白色的兔毛在漏风的屋里轻轻颤动,这是她今早从空间寒潭捞的,寒潭水养了半宿,连兔耳朵尖的冰碴都化了,毛尖还带着水汽的凉意。
“建国,拿菜刀。”她扯下腰间的粗布围裙,动作利落地把野兔按在案板上,“招娣,烧热水。小栓,把锅刷干净,要刷三遍。”
林建国的手在发抖,菜刀是去年他爹磨的,刀背还留着砍野猪时崩的豁口,摸上去像锯齿。
他看着姐姐按住野兔的手有两道月牙形的疤,原主记忆里是被赵铁柱家的狗啃的,可现在那疤却泛着淡粉,像新伤,皮肤下似乎有微弱的暖流在涌动。
“姐……”他声音发颤,“这兔子……真能吃?”
“能。”林英的刀起刀落比他爹还快,兔头、兔腿、内脏分得整整齐齐,刀锋划过肌理的“嚓”声清脆利落。
兔血滴进瓷盆,红得像刚采的山果,没有半丝腥气,这是空间寒潭净化过的,原主记忆里猎到野物总得用草木灰泡半宿去味,哪见过这么干净的血?
血珠落在盆底,发出“嗒、嗒”的轻响,像春雨滴在石上。
“姐,我闻到肉香了!”小栓扒着锅台踮脚,鼻尖几乎要碰到滚水,热气扑在脸上,泛起一层薄红。
林英往锅里撒了把从空间菜地摘的野葱,白花花的兔肉在汤里翻滚,香气“轰”地炸开,顺着门缝往街上窜,像一缕勾魂的烟。
最先探头的是东头的王婶,她端着个豁口的陶碗,站在门口搓手,指甲缝里还沾着白天喂猪的糠末:“英丫头,这是……”
“婶子尝尝?”林英舀了勺汤递过去,热汤在碗里微微晃动,映出王婶犹豫的脸。
王婶的手刚碰到碗沿就缩回来,像是被烫着了,她上个月才替赵铁柱来劝过亲,说“一个女娃子撑不起门户”。
“好香!”隔壁的狗蛋扒着王婶的腿挤进来,小舌头舔着冻得发紫的嘴唇,呼出的白气混着肉香。
林建国赶紧把小栓往身后拉,可小栓早挣开了,举着自己的小碗凑过去:“姐,我要!”
“先给娘。”林英盛了小半碗汤,转身往炕边去。
李桂兰闭着眼,额角全是冷汗,嘴唇白得像雪,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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