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仓东侧那十亩荒地,从今天起,划为‘试验田’。”
夜幕下,林英站在晒场上郑重宣布,话音刚落,人群便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那十亩地是出了名的“白板地”,石头多土层薄,种什么都只长半截,是七里屯最没人要的烂地。
“英子,那地不行啊!”赵老栓第一个站出来,愁眉苦脸地搓着手,“别说种金贵的药材,就是种红薯都结不了几个!”
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是啊!而且,咱们都看着呢,你种的那些药,都是经你的手才活的。这一下种十亩,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离了你的手,那些药苗子还能活?”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精准地扎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亲眼见证了林英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但也正因如此,他们害怕这种神奇仅仅属于林英一人,无法复制,无法延续。
一旦林英有任何闪失,七里屯的希望岂不是瞬间破灭?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质疑,林英没有长篇大论地解释,她转头对身旁一直埋头记录的陈默说了一句:“去,把东西取来。”
陈默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不多时便提来两个半人高的木桶,和一个小巧的白玉瓶。
木桶盖子一揭开,一股清冽中带着草木芬芳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刺得人鼻尖一凉。
有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头脑清明,连日积压的疲惫竟如潮水退去。
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去,只见桶中装着大半桶水,那水色并非寻常的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极淡的青碧色,在火光下,仿佛有微光在水波间流转,像极了月夜下山涧中浮动的萤火,幽幽闪烁。
“这……这是什么水?”有人忍不住惊呼,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林英没有回答,而是亲手接过那个白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比桶中水汽浓郁百倍的异香瞬间钻入每个人的鼻腔——那是雨后松针、晨露浸润的灵芝。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瓶倾斜,一滴晶莹剔透、宛如青色琉璃的液体缓缓滴落,落入其中一个木桶中。
“嗡……”那一滴液体入水,竟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整桶淡青色的水仿佛活了过来,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此水,取自我那片药田深处的寒潭,经药雾日夜浸润,已有灵性。”林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此物,是我从药雾区边缘凝结的露珠中提炼的雾髓。”
她看向一脸震撼的陈默:“记下。寒潭水三成,雾髓一滴,与七成凡水混合,再混土成泥,可为药田之基,能育万物药种。”
陈默的手微微颤抖,但笔下却无比沉稳,一字不落地将这堪比仙家秘法的方子记录在册。
“今晚,愿意信我的,跟我一起去试验田开荒!”林英的声音陡然拔高,“误了时辰,神仙也难救!”
短暂的寂静后,孙大锤第一个将手中的斧头往地上一顿,瓮声瓮气地吼道:“俺去!林英妹子说啥就是啥!”
“我也去!”
“算我一个!”
村民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
当夜,月色清冷,霜气如纱,七里屯却是火把通明,人声鼎沸。
男女老少齐上阵,在林英的指挥下,翻地、清石、筑垄。
陈默则带着几个年轻人,按照林英的配方,小心翼翼地将混合好的药液一桶桶地泼洒在那十亩新翻的土地上。
泥土被青色的药液浸透,在火光下,竟隐隐泛起一层如玉般温润的光泽,指尖轻触,竟有微微的暖意,仿佛大地在苏醒前的低语。
忙碌到后半夜,田地总算拾掇完毕。
林英宣布收工,可孙大锤却扛着他的猎枪,一屁股墩坐在了田埂上。
“林英妹子,你们都回去歇着,我来守夜!”他拍着胸脯,一脸严肃,“这可是咱们全屯的命根子,我怕有那黑心烂肠子的人来下毒使坏!”
林英看着他冻得鼻涕直流却一脸坚毅的模样,心中一暖,没有拒绝。
夜色渐深,寒意刺骨,风刮过耳畔,像刀子般锋利。
孙大锤裹紧了身上的破袄,布料粗糙的触感磨着脸颊,他用力跺了跺脚,试图驱散寒气。
困意袭来,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又往嘴里灌了一口凉风,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他眼皮子快要打架的凌晨时分,异变陡生!
他看到,眼前那片被药液浸透的黑色泥土,竟毫无征兆地微微泛起了青光,像是某种沉睡的生命正缓缓苏醒。
“眼……眼花了?”孙大锤使劲揉了揉眼睛,那青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紧接着,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噗……噗噗……”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破土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像是嫩芽顶开土壤的轻响,又似雨滴落在荷叶上的碎音。
就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翠绿的嫩芽,仿佛憋足了劲的士兵,猛地从土缝中钻了出来!
一个,两个,一片……一夜之间,仅仅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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