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感知,陶片上残留的气息驳杂,带着陈腐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邪气,铜钱亦是如此。
虽不及玉蝉,但也不可忽略。
好在东西已经存放在县衙。
假以时日,这股极淡的邪气可自行消除。
陆逢时的注意力最终集中在那几个装着灰烬的油纸包上。
章俊小心地打开其中一个,摊在旁边的木桌上。
灰烬呈灰白色,质地细腻,夹杂着一些未能完全燃烧的,焦黑细小的颗粒。
陆逢时凑近,没有直接用手触碰,而是凝神感知。
一股极其细微混合着香火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感觉...
陆逢时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灰烬表层。
在灯光的映照下,她敏锐地发现,在灰烬深处,似乎混杂着一些极其微小闪烁着暗淡红光的颗粒。
“章捕头,取些清水来。”
陆逢时吩咐道。
章俊立刻照办,很快端来一盆清水。
陆逢时将一小撮灰烬放入清水中,轻轻搅动。
灰烬大部分散开,但那些微小的红色颗粒和灰白色粉末却沉在盆底,清晰可辨。
“朱砂?”
章俊看着碗底那一点暗红色颗粒,有些惊讶。
朱砂倒是画符常用之物。
“不止。”
陆逢时眼神凝重,她用指尖捻起一点盆底沉淀的灰白色粉末,凑到鼻尖轻嗅。
一股极其微弱带着腐朽腥气的特殊味道钻入鼻腔。
她立刻屏息,运转五行之气将其隔绝。
“这是骨粉!而且是沾染过阴煞之气的骨粉。”
陆逢时的声音带着冷意。
“骨粉?!”
章俊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陆娘子,这......这灰烬到底是什么东西烧的?”
“符箓!”
陆逢时肯定道,“但这不是寻常的道家符箓,这符纸本身被阴煞之气浸染过,绘制时又掺杂了浸染阴煞的骨粉,焚烧后留下的就是这种混合灰烬。”
她站起身,看着那堆灰烬,思路渐渐清晰:“这符箓本身就透着邪气。它的作用,恐怕非单纯的镇压!”
具体如何,因为烧成灰烬,她现在也不敢确定。
章俊面色更严肃几分。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说到这,陆逢时将玉蝉拿出来:“此物是源头之一,煞气极重,常人接触,轻则大病,重则疯癫。”
陆逢时沉声道,“此物章捕头务必谨慎保管。”
玉蝉是赃物,她拿着不合适。
但它又不是寻常之物,是以陆逢时慎之又慎交代,“余下的事情,就交给章捕了,我得回去了。”
现在走尚能赶上回黎溪镇的牛车。
说了是来县城寄信的。
今天不回去,二老该担心了。
“陆娘子留步。”
章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恳求,一步抢到陆逢时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陆娘子!”
章俊行叉手礼,姿态放得极低,“我知道您急着回去,本不该强留。但眼前这种情况,非您出手不可啊!”
“寻常命案我尚能应对,可这涉及到血符,还有疤脸贼人说的那个“大开门”物件,已经超出衙门的能力范围。”
不是一腔热血就能办到。
陆逢时略有些犹豫。
若是不涉及官府,她遇到这等邪祟之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就如昨夜驱除的水尸煞。
可这事,官府已经插手,她就不太想掺和进去。
章俊又指向敛尸堂方向:“老李头的死状您亲眼所见,张顺若非您及时出手,怕也步了后尘!晚一步捉住贼人,就多一分风险。”
“若那贼人真有些神鬼莫测之能,我们的确不知如何应付。”
“还请陆娘子相助!”
章俊一揖到底,“只要您肯留下相助,衙门上下,包括我章俊在内,任凭驱策!绝不敢有半分懈怠,至于您二叔二婶那,我可立刻派人去知会一声,绝不让您为难。”
章俊直起身,思路清晰,显然已有考量,“就说是您在县城寄信时,恰好遇到衙门有桩棘手的旧案卷宗,需要识字的夫人帮忙誊录整理。衙门诚意相邀,工钱从优,需耽搁几日。
“您看这个由头是否妥当?保证不会让二老担心!”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陆逢时之前与裴之砚帮助凌捕头破获私塾命案,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衙门请人帮忙整理文书,给些报酬。
既体面又不会引起怀疑。
说起私塾案,那次凌捕头回到县衙,私下请他们吃酒的时候,就说过这位陆娘子,赞不绝口。
今日章俊又意外知晓,她竟然还懂灵异之事。
既懂推论,又懂灵异。
这是他荣升捕快的第一个要案,自然是希望办的漂漂亮亮的,这才想将陆逢时留下,协助破案。
章俊心思缜密,连“工钱从优”都想到了。
既安二老的心,也照顾了她的颜面。
陆逢时停下脚步。
她本就对这事有些不放心,章俊所言句句在理,若放任贼人,焉知不会有第二个张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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