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那不是鼓声。是铁蹄!
沉重、整齐、带着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成千上万匹披甲战马,踏着同一个节奏,重重踩踏在湿透的大地上,引发的地面震动,甚至让东营里一些被点燃的帐篷顶上的火苗都为之颤抖!
混乱喧嚣的东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破坏和叫嚣的声音骤然减弱,无数叛军士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疑不定地抬起头,侧耳倾听,脸上狂热的血色迅速褪去,代之以一种茫然和本能的恐惧。
那铁蹄声不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而是从东营的北、西、南三个方向,同时爆发!如同三面不断收拢、不断逼近的钢铁墙壁!马蹄践踏大地的闷响,与沉重的金属甲片相互摩擦、撞击发出的连绵不绝的“哗啦”声、冰冷的呼吸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毁灭性的声浪,彻底压过了风雨!
“怎么回事?”
“哪来的马蹄声?”
“听方向……我们被围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叛军中蔓延。他们茫然四顾,手中的火把映照着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营内被点燃的帐篷火光冲天,反而将他们的身影清晰地暴露在光亮之下,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石历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铁面盔下的双眼猛地收缩,瞳孔深处映出周围士兵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惊惶。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尾椎骨窜起,直冲头顶,浇灭了他所有的狂妄!陷阱!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那洞开的东营寨门,根本不是怯懦,而是请君入瓮的毒饵!
“中计了!”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怒而变调,手中的九环鬼头大刀疯狂地指向黑沉沉的雨幕,“结阵!向外冲!冲出去!”
晚了。
就在他吼声落下的瞬间,玄甲军合围的铁蹄声达到了顶峰!
“轰——!”
如同三道积蓄到极致的钢铁洪流,同时撞上了叛军拥挤混乱的阵列!
东营的北、西、南三面,那些原本看似普通的营寨栅栏,在沉重的撞击声中轰然倒塌!不,不是倒塌,是主动向外崩散!栅栏之后,根本不是什么营区,而是无边无际、沉默如山的玄甲重骑!
玄甲!真正的玄甲!
人马俱覆重甲!骑士全身包裹在打磨得如同镜面般光亮的黑色铁叶甲中,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战马同样披着厚重的马铠,只留出眼睛和口鼻。人和马都像是由一整块玄铁浇铸而成的杀戮机器。骑士手中的长槊放平,槊尖在火光和雨水的映照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密集如林!
三股钢铁洪流,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踏着整齐划一、令大地颤抖的步伐,碾入了拥挤不堪、阵型全无的叛军之中!
没有呐喊,没有咆哮。只有沉默的推进,只有铁蹄踏碎骨骼的闷响,只有长槊刺穿皮肉的撕裂声,只有重甲撞飞人体的沉重撞击声!
屠杀!
一面倒的屠杀!
萧清璃独坐中军,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叛军薄薄的皮甲在玄甲重骑面前如同纸糊。长矛捅上去,只留下一个白点;刀砍上去,火星四溅,最多留下一道浅痕。而玄甲重骑的长槊每一次突刺,都像串糖葫芦一样洞穿数人。沉重的铁蹄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和濒死的惨嚎。拥挤的叛军根本无处可逃,如同麦浪般被钢铁的洪流成片成片地收割、碾倒。
营内叛军瞬间崩溃!刚刚还挥舞着刀剑、放火破坏的士兵,此刻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彻底失去了任何抵抗的意志,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发出绝望的哭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互相践踏。火把丢了一地,被雨水和血水浸灭,又被混乱的脚步踩进泥里。整个东营,瞬间化作了修罗地狱,血腥味浓烈得连暴雨都无法冲散!
石历目眦欲裂!他狂吼着,挥舞着沉重的鬼头大刀,刀环疯狂作响,试图劈开一条血路。九环大刀势大力沉,裹挟着开山裂石般的劲风,狠狠劈在一名冲到他面前的玄甲骑士肩甲上!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那玄甲骑士在马上晃了晃,肩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痕,却并未碎裂。骑士冰冷的眸子透过面甲缝隙扫了石历一眼,手中长槊如同毒蛇般无声无息地刺出,直取石历坐骑的脖颈!
石历心中一凛,猛地一勒缰绳,乌骓马人立而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槊。但他周围的亲卫,在玄甲重骑冷酷无情的绞杀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片,迅速消融、倒下。他石历,这个纵横南疆、凶名赫赫的叛军猛将,此刻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被冰冷的钢铁狂潮团团围住,孤立无援!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笼罩下来,冰冷刺骨。
…………
古星河没有骑马。
他踏着满地粘稠的血浆和泥泞的残肢断臂,一步步走入这血腥的屠宰场。暴雨冲刷着他那身素净青袍,却奇异地无法沾染分毫,雨水在他身周仿佛遇到无形的屏障,自动滑开。青冥剑握在他手中,剑尖斜斜指地,幽蓝色的剑身在火光和雨水的映照下,流淌着一种妖异而纯净的光华。剑身上没有沾染一滴血,雨水落在上面,立刻碎裂成更细小的水珠滑落,仿佛连雨水都无法玷污它的锋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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