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冲在和施伦谈判时,朱昭在营帐里坐了一会儿,到底坐不住,对施伦副将的说要出营走走、领略草原风光。
副将笑着同意了。
总督大人说了,在谈判结果未出之前,这些京中来的大人是贵客。
如今已是傍晚,夕阳的光彩撒在绿野中,给密密麻麻的军帐撒上了一层光辉,春风吹过草地,泛起阵阵绿色的波浪。
傍晚的草原,就如一副静谧的画卷,令从中原来的京官们心旷神怡,紧张的情绪仿佛也消散了很多。
朱昭静静地走着,观察着各营的旗号。
施伦的这支北征军,主力是在扶桑征召的、由新移民组成的扶桑军,这是施伦耗费十年时间倾力打造的,绝对的心腹,可谓指哪打哪。
但扶桑军主力在这里,就意味着本土守卫空虚……
第二部分是原辽东总兵毛文英的麾下,受调遣随施伦出征的。这也是一支虎狼之师,平定了女真、蒙古草原。
辽东兵马多年来受扶桑资助,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和施伦关系是很密切,但到底不是嫡系兵马。
其中一些中层将领甚至和岑家也有远远近近的关系。
如果施伦真要扣关,这一部分兵马未必肯听宣听调……
跟着你施大总督打异族、开疆拓土是国家大义,还可搏一个封妻荫子;跟着你反攻京城做乱臣贼子,就要三思再三思了。
朱昭想起,兵部右侍郎毛文英是一力支持施伦征鲜卑利亚的,但听到施伦挥师南下的消息时,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由此可见第二部分兵马的军心!
至于第三部分,就是女真、鞑靼、蒙古各族的联军。
这部分人固然骁勇善战,但桀骜难驯,跟在施家军身后打罗刹人,一来报祖上的仇,二来趁火打劫扫荡罗刹人村落、发一发战争财。
如果施伦要扣关南下,说不定这部分人倒是欣喜欢呼——正好入关洗劫一翻。
总而言之,这支十数万人马的“施家军”,并不都姓施,也并不是齐心协力的。
朱昭边走边想,不时和身边的副将聊天。
“施大人的请功奏折上提到了将军您,说您作战英勇,在攻克瀚海时身先士卒、擒获敌军主帅、居功至伟。”朱昭语带敬佩说道,“朝廷嘉奖,给将军您封轻车都尉爵,世袭三代、赏百金,恭喜将军!”
副将谦逊笑道:“都是大人算无遗策、全军将士用命,某不敢居功。”
这不完全是谦虚,当他攻入瀚海堡时,皮亚诺夫和铁木司科已经举旗投降了,算不得是被他擒获的。
不过总督这样为他请功,还是令他感恩戴德。
朱昭又道:“听闻将军祖籍闽省,是随施大人一起前往扶桑的,不知在家乡可还有亲眷?如今您封了爵,也该回乡祭祖、告慰祖先了。”
副将看了朱昭一眼,淡淡笑道:“我一个渔家小子,幼时就随父母住在船上,没有什么宗族祖祠。后来家人也死在倭寇手里,我蒙施大人收留,又得以反攻到扶桑本土、报了父母之仇,已是此生无憾。”
……明白了,这是施伦的死忠。
朱昭不再试探,看着远处被围起来的战俘营,转移话题:“那些就是罗刹战俘?”
副将点头道:“不错,战俘有三千多人。若是进京献俘,只押送主将和部分军官去,其他人送去库伦。”
“那施大人是准备何时进京献俘?”朱昭笑道,“朝中可准备了隆重的献俘仪式了,这可是朝野期盼的盛事。”
“末将不知,还要等总督下令。”副将道。
任朱昭把献俘仪式说得多盛大、多隆重;把京城说得多繁华、多热闹,他的目光都平静无波……
心中甚至暗嗤,这京中的大人以为他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吗?
扶桑在施大人的治理下,早已是繁华之地!
两人走了一圈,伙夫营已经升起了炊烟,饭菜的香味在军营间弥漫,将士们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
好香的烤羊味~京中大人们来了也好,他们也沾光改善伙食了~
看着袅袅炊烟,听着军营里远远传来的欢笑声,朱昭暗暗松了口气,施伦看似气势汹汹,却未必真的想撕破脸。
却不知傅冲和施伦谈得怎么样了?
只望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全大体、不要激怒施伦,能不开战还是不开战为好……
施平波在营帐里,和军师周延年也谈了小半日了。
施伦麾下的心腹幕僚,施平波都认识。
这位周军师投到他父亲帐下也有好些年了,此人精通罗刹语,曾潜伏在罗刹国几年,一手策划了一系列的动乱。
挑起罗刹国内乱,他又回到扶桑,与父亲一起出征。
如此神通广大的人,施平波是很敬重的。
此时,周延年说了这两年多的战事,其中凶险处听得施平波抚着胸口连道“好险”。
想到父亲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一步步推进,把敌人剿灭在乌拉尔山东麓,拿下整个鲜卑利亚,施平波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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