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周家,谢四娘的无名火又上来了些许。
“上回我送了一株上好的金缠腰过去,周老夫人冷冷淡淡的,也没什么反应,这次随意吧,我让玉钏在库房选两样不丢面的就成。”
她对周家这门姻亲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
可父亲看重周家的人脉,母亲看重周二郎的能耐,三姐姐又是个软乎性子,让她嫁就嫁,自然谢四娘也就说不了什么。
“她是新妇,眼下又无子女傍身,咱们去就是要给她撑面子的,所以贺礼还是好好选一选吧,听闻周老夫人喜欢礼佛,我库房有尊琉璃制成的观音像,甚为少见,你拿去就是。”
张闻音与两位小姑子的关系倒是很好。
谢三娘未出嫁前,也时常到听松居来小聚,因此她们姑嫂间无话不谈。
听到嫂嫂要给自己东西,谢四娘立刻摆手,“我怎么能要嫂嫂的嫁妆呢?周老夫人喜欢礼佛是吧,日前翟家送来的白玉欢喜佛质地上乘,莹润的就跟东珠似的,我送那个便是,足够给三姐姐撑面子了,也好让周家知道咱们也不是没底气的人家,任由他们搓圆捏扁就是。”
语气中有些愤愤不满。
周家共两子,大郎中状元前就娶了表妹小陈氏为妻。
因此周老夫人既是周大夫人的婆母,也是她的亲姑姑,自然是一条心,加上陈家对周家助力颇多,所以这位大夫人在周家的地位可以想见。
谢三娘还没嫁过去呢,周家就送来了个婆子说是要教她些新妇的规矩,如此下面子的举动自然是让谢家上下都不高兴。
可碍于周家的地位,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张闻音看在眼里,心疼她的委屈,这才有的提议。
“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的嫁妆单子我还不能做主了?”
谢四娘说这话时娇蛮的可爱,张闻音瞧着她也着实羡慕,自小就被人疼惜着长大的孩子,底气都不一般。
侧头瞧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女儿,顿时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谢云岫知晓阿娘的心思,同样回握之,眼神泛出温柔的笃定,似乎在告诉张闻音,她也很好。
女子一生艰难,绝大多数时候全靠嫁人来改变命运。
若是遇到了顺心顺意的婆家和丈夫,就会如同被娇养出来的花朵,开得璀璨夺目,但若是无人施肥照顾,甚至惨遭风吹雨打,那么也会很快凋零。
张闻音是不在意谢家和谢大郎,可不代表旁人不在意。
前世的三妹谢谨霜就因为与婆母和大嫂的关系不好,长年累月的有抹不去的哀愁,因此在谢家成了昌国公府的第四年就香消玉殒,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所以这次去周家,找崔女官是要紧事,但开解她同样重要!
这一世,她必不让好人早夭,恶人当道!
很快,热腾腾的鸡丝汤面就送到了。
三人慢条斯理的吃着,直到汤碗见了底,谢四娘才不由感叹,“廖妈妈的手艺又精益了,真想让大嫂把人给我带去宣州,这样我就不会饿肚子了。”
有了吃食,她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有天大的烦恼也都抛诸脑后。
对于她这样的乐天派,张闻音母女都觉得佩服和羡慕。
“那可不成,橘夏姑姑还未出嫁呢,要是廖妈妈让四姑姑带走了,她可就见不到女儿成亲的事情了,”谢云岫开口。
对面坐着的谢四娘目光瞬间亮了起来。
“听岫丫头这意思,橘夏的亲事有着落了?”
张闻音笑笑,再看向橘夏的时候,只见一贯爽朗的她露出些害羞的表情,杏薇也跟着抿嘴偷笑起来。
“邢妈妈的小儿子邢大力是我铺子上的管事,为人踏实稳重,是个可堪托付的,三月前邢妈妈替儿子来说亲,两边也见了面都觉着不错,所以我就做主给定了下来,只不过眼下事情多,得过了秋分才能空下来去成亲,日子还在挑呢。”
谢四娘一听,眉眼弯弯。
“恭喜恭喜,可惜我七月就嫁了,否则定是要找你们讨杯喜酒喝。”
橘夏听到这话,扭捏劲儿少了许多。
“四小姐放心,等您下次回来,这杯喜酒奴婢一定请您喝!”
“成,那我就等着了。”
众人说说笑笑的,并未将今日在花厅发生的不愉快记在心里,反而是此刻的浮云居乌云蔽日。
刚刚在福寿堂落了面子的潘氏闹得不可开交。
“若不是你不中用,家里人怎么会如此下我面子?连个要嫁人的小姑子都敢对我吆五喝六的说话!哼,这家里哪还有我和两个孩子的容身之地,我还不如带着他们回娘家去呢!也省得在这里受窝囊气!”
啪的一声,几个桌案上放着的瓷瓶碎了一地。
谢二郎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叹息。
自成亲后,他不中用,他无能的话已经是听过了不下万次。
起初自己为着尊严还会与潘氏争辩两句,但慢慢的已经麻木,反正回嘴也好,不回嘴也罢,潘氏心里从来也就没有过他一丝一毫的地位,因此装哑巴或许还能保一时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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