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疑惑地抬眼。
“粤语都有讲啦:走得快好世界,”老板抱了抱臂,那肱二头肌快要将T恤袖子撑破,“打不过,跑咯。”
纪年“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转身往外走。
身后传来老板卷起杂志敲儿子脑袋的“啪啪”声:“衰仔你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诶诶诶别打脸,老窦你晚上不是约了杰叔带阿烁去跟人吃饭吗?我也去!”
“去去去,去条毛!你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啊啊啊痛痛痛!”
那声音在身后渐渐听不见,一同消失的是那屋里的冷气,纪年关上玻璃门重新迈入暑热中,热浪烫得皮肤焦灼。
她一边快步走下楼,一边低头抬起手表看时间。那只有点年月的“海鸥”石英表是阿妈的结婚礼物,改了表带送给了纪年。银色的表盘衬着深褐表带,在她纤细的小麦色手腕上总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不相称。
纪年全神贯注在看表,心里还在盘算慢慢走回去家里也该开饭了。方案一不通只能走方案二,吃饭时跟阿妈提拿一点利是钱,应该气氛会比较好吧。
拐角时冷不丁有个白色的身影快速冲上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下巴猛地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上牙躲避不及一口咬在下唇上。
“嘶——”她疼得差点叫出声来,下一瞬一股血腥味从唇上蔓延开来,她捂着嘴愤怒地望着前面那人。
是个穿白色校服的少年,额前碎发及眼,此刻手里握着一只白色PSP掌机护着脑袋,紧皱着眉头龇牙咧嘴嚷道:“我去,痛死老子了!”
纪年用拇指在下唇上一抹,殷红色的血擦在指腹上,下一秒又渗了出来。
“大佬,你看路啊!”那少年用力揉了揉前额,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来人,不禁吓一跳。
他看到了一嘴血的纪年。
“喂,是你不看路好吗!”他见她不说话,便又先声夺人辩解。纪年这才看清那人模样,身材高高大大,皮肤白皙,碎发下是一双含水潋滟的桃花眼,此刻英挺的眉毛微微挑起,眼尾上扬,一副拽拽的模样。
刚才撞上来时,他身上有清冽的柠檬薄荷味,跟她用开的沐浴露味道很不一样。
纪年不想理他,掏出一张纸巾往嘴上一印,红透了一片,着实有点吓人。
那男生皱着眉看了看表,似乎懒得在她身上费时间,又似乎怕她事后纠缠,有点不耐烦地盯着她的唇,抬了抬下巴:“五十蚊够不够?”
纪年一愣,继而冷冷地看着他。
他比她站低两格楼梯,气势上似乎比居高临下的纪年要弱一些,可他插着裤袋一副无所谓又志在必得的模样,让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击。
五十呢。
纪年冷哼了一声,一双黑瞳像只小狼崽似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脸上盯出洞来。
那男生暗想:要死,遇上个油盐不进的牛皮糖。
“一百。”
“啥……”他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还价。
“说不定还要缝针。”纪年补了一句。
听了这句话,他的神情慢慢恢复慵懒,紧绷的脊梁松弛下来,好整以暇地打量上方这位牛皮糖少女。
她穿着淡蓝色的短T短裤校服,小麦肤色衬着一头短发,一双大长腿显得整个人又高又瘦,像株禾秆草;直挺的鼻梁上有淡淡的雀斑,可是眼仁极黑,对视的时候分明有一股锐气,像是只随时会咬人的小狼崽。
“杀你[6]。”他痛快答应,伸长手向背后拉开拉链掏出个钱包,然后拿出张红色的“老人头”递过去。
纪年低下头,目光沿着纸币顺着他修长的手指往前,停在他的手腕上。
是一只银钢表带的手表,红枫色的一圈钢纹衬着白色表盘,隐约见到一个字母“Ω”,看起来价值不菲。
白色校服松松垮垮地系在裤头上,校裤明显被改过,裤脚改成了七分,宽宽大大的像最近很兴的韩式滑板裤。脚下踩着一双红白色的高帮篮球鞋,纪年认得出这是最近班里男生们都在热议的那双。而那台白色的PSP被随意插在斜挎包的侧兜上,上有隐隐约约的棋盘格暗纹。
纪年挑了挑眉,心想:哦,有钱的二世祖,早知要他二百五。
他不想再逗留,快步走上两级,眼尾却又扫了一眼她的校服,顿了一下:“一中的啊?”
继而收回眼角的余光,拐角向上。
那眼神分明在说那校服:咦,难看。
纪年置若罔闻,将那纸币拽在手里向下走,走到一楼的时候才发现那钱已被她攒得又皱又有手汗。慢慢将钱抹平整,这才看见右上角有个淡淡的铅笔印写着“30”。
将钱放进书包的夹层,她缓缓转过身,看着二楼那块黑色的牌匾。
刚那个男生穿着和拳馆老板儿子一样的白衬衣校服,胸口的徽章也是一样的。她认得那个花纹繁复标有英文的校徽,是挺有名的私校。而那个徽章上方是一个白色的牌子,写着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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