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起身,走到书柜前那风口之下,嘴里的埋怨却不停:“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我们的敌人是钟俊豪。他若掌管明丰集团,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俩赶出钟家。”
裴烁本就无心听这些,别过脸去:“我本来就不属于钟家,何来赶不赶。”
“你……你有没有想过妈咪呢,有没有想过嘉怡呢?”裴兰觉得头顶这风仍不够,干脆用手扇起风来,“也就咏欣心胸广阔不跟你计较眼前,你倒好,拉拢着拉拢着自己一头栽下去,居然还跟钟俊豪联手?烁仔,你吃错药吗,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家,去跟拉叔道歉。”
“阿妈,我不是在跟他联手,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而已。而那钟明辉根本不是善茬,他分明就是在利用你。”裴烁也来了气,寸步不让,“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清钟家上下每个人的嘴脸吗?有谁真的把你这个钟太太放在眼里呢?”
“裴烁,你怎么这样跟妈咪说话?” 裴兰的声音在发抖,从齿缝中吐出:“这些是纪家那个恶女教你的吗,让咱们母子离心?”
“妈,你不要什么都扯到纪年身上。你是真不知道吗?当年你为了不让钟明丰觉得我要分他家产而放弃我的抚养权,但你可知道,他在婚前早就将大量财产和集团股权收益转移至信托公司,别说我继承家产,就是你,若离婚也根本分不到什么共同财产。”
“够了!我为何要与他离婚?”裴兰厉声喝道,又颤声自言自语,“况且,我还有嘉怡。”
“是啊,那是当年他专门找人确定你肚子里的是女娃,才让你生下来的。但你觉得他会让嘉怡将来进公司做决策吗?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他用来辅佐钟俊豪上位的练级工具而已。阿妈你醒醒吧,你这个钟太太就只是个好看的花瓶,以及他用来笼络太太圈的的社交棋子罢了……”
“烁仔,你整个人都变了!你一定是给那个恶女下了蛊,不然你不会这样对妈咪……”裴兰的声音变得嘶哑,眼睛通红,“我好不容易帮你选了咏欣,她才是良配,你不要不知好歹!”
“阿妈,你明明心知肚明,我跟咏欣都不过是演戏给你们看而已。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啊,又不是扯线公仔,你们说要配就配。”
“我不管你真心还是演戏,你上得了这戏台就别想下来!至于纪家那个恶女,她也别想从你身上捞到半点好处!”
裴烁的耳朵像灌进了海水,母亲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不变的是她的眼神,轻蔑又狠厉。
他苦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好处给别人捞?”
她当年都说了,她不喜欢我。
不,喜,欢。
“她那种捞女,见到好的就冲上去,这种贪得无厌、诡计多端的女人,你少惹!你再不听话,立马给我回伦敦!”
“妈!”裴烁忍无可忍,握了握拳:“你能不能不要随便审判别人,还要往一个女孩子身上泼这样的脏水!”
裴兰冷笑道:“所以我才说你傻,知人口面不知心。”
裴烁心头涌上一股悲哀,像汹涌的海水般迅速没顶,让他快要透不过气来。而藏在心底里二十多年的话就像深埋在海底火山下的熔岩,此刻随着胸腔里越来越快的心跳,就要喷薄而出。
怦怦,怦怦。
海水灌进来,快要窒息。
怦怦,怦怦!
火山在震动,就要爆发。
……
“妈,你成日说我是你儿子,你最懂我。可是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讨厌从头到脚的薄荷柠檬味,最讨厌穿你给我买的一身西服去参加所谓的家宴,我也讨厌你总是叫我乖,讨厌你动不动就叫我回钟家,叫我回伦敦。我学不会做你心目中的乖儿子,可是我又不想令你难堪和失望。一次又一次,一年复一年,永无止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每跳一下,便疼多一分:“阿妈,你口口声声说人家是捞女,事实是,她这么多年并没有从我身上捞得半分利益。可是你呢……你进钟家是为了什么呢,你快乐吗,你幸福吗?这些年来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却从不满足,你到底想要捞得什么呢?!”
海水终究从四面八方灌进来,而火山的熔岩终于冲破了旷日持久的桎梏和囹圄,拼尽全力冲开冰冷刺骨的海水,用满腔的炽热去亲吻太阳。
啪!
话音刚落,裴烁白俊的脸上出现几道红痕,整张脸偏在了一旁。
从小到大,他听话也好、顽皮也罢,考得高分也好、考不及格也罢,回不回家,顶不顶嘴,发不发脾气……裴兰从未打过他。
她只说,烁仔,妈咪都是为了你好。烁仔,你乖。
他便会耷下头去,乖乖听话。
而今天,他不想再听话了,却换来了她狠狠地掴了他一巴掌。
裴烁的脑子里嗡嗡地响,右半边脸刺辣辣的,如有蚁咬。
“裴烁,你可知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插在妈咪的心上?我要捞什么,最终不还是要给你和嘉怡?!”裴兰脸色苍白,精致的妆容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失望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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