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证据确凿吗?”钟俊豪看完,皱着眉开始盘算:“不过这件事影响太大了,如果把拉叔捅出去,整个明丰集团形象都会受到重创,这不仅囍帖街项目,整盘生意都要停摆……”
“钟董事长是真的生病入院了吗?”纪年贸然问了一句。
“呵,我昨天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突然,钟俊豪刹住了车,微眯的双眼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纪年,你什么意思?”
“半年前明丰集团将囍帖街资产打包发布债券,评级机构一路调高预期收益吸引投资,婚庆期间达到顶峰,突然来了一场火灾价格暴跌。而在这过程中,有个离岸基金提前做空获利。”
“发布债券我知道,吸引投资我也知道,这些都是商业惯常手段没有什么稀奇。如果如证据显示,这场火就是钟明辉指使你爸干的,那他提前做空获利,也很说得通。”
说完这段话,钟俊豪却觉得莫名烦躁,手心开始冒冷汗。
“火灾后,周边地价开始跌,现在传闻政府要低价出售,”纪年盯着他的眼眸,仿佛要洞穿他的内心,“我查了些资料,房产商有时会不择手段把地价压低然后收入囊中——正如你所说,这是商业惯常手段。”
发布债券、吸引投资、压低地价……这些事情在钟明丰眼皮底下做,不可能不经过他最终批准,甚至……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天钟明辉是头部受了重伤,被阿烁救下来的,而且……”她又举了举手机,指着上面最新的对话说:“大火发生的时候,刘华叫纪强快下来,别管人了……而他在里面提到的是五百万,而不是两百万!”
“嘁,这能说明什么。”她对面的钟俊豪反常地打断她的话,懒洋洋地朝椅子后面靠去,似乎兴趣缺缺。
纪年皱了皱眉,想倾身向前继续讲。
嘭!
说时迟那时快,钟俊豪出其不意轰地朝前一扑,试图从她手里夺走手机!
纪年一个转身弯腰护住,大声喝道:“你抢我手机有什么用?!我全部备份到邮箱了,一键就发出去给媒体记者!”
钟俊豪蓦然觉得自己失态,直起身子,伸手扶正腕上的表带,鹰鹫似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在椅子上蜷成一团的她。
纪年慢慢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你现在还觉得,针对钟明辉的证据确凿吗?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这件事影响太大了。”
明丰集团董事长钟明丰提前得知胞弟欲纵火,在幕后操控债券获利,顺水推舟借刀杀人未遂,反欠一条人命。
这里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
他以为她要拉拢自己去反咬对家钟明辉,谁知道这一口,竟咬到父亲头上。
在他心里,钟明丰是永远屹立不倒的商业王炸。而她一个小小的纪年,如今却要掀翻牌桌。
“这里唯一缺的一块拼图,是纪强是怎么见的钟董事长,说了什么,令纪强愿意跳反去帮他。以你父亲的警惕和城府,他应该会比钟明辉要小心,不会被录音。”
“就凭这些,”钟俊豪的神色越来越冷,看起来像要把她活剥生吞,“你觉得就能造谣?”
“是不是造谣不是我说了算,是公安说了算。”纪年的背死死抵住椅子,心里盘算如果他待会硬来,她就抄椅子砸他,“而且我手里有的,不止这些。”
她不说话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瞪回去。
她在纪强的银行卡记录里,除了看到一个海外公司给他转了一笔20万的款项外,还看到另一笔他自己存的50万。
钟明辉精明,估计用的是一个海外空壳公司给他转的。钟明丰更精明,说不定是直接给现金。无录音、无聊天记录、无转账记录,干手净脚。
而且,还有个人证马骝华。对于报警而言,足够了。
“你要什么?”钟俊豪沉住气问。
纪年觉得好笑。
这个瞬间仿佛出现过很多很多次。
在她15岁拎着钟俊豪的书包横跨石栏威胁他要扔下去的时候,他这样问过她。
在半年前端午龙舟水风雨大作的中午,事先安排好的托儿在门外举着“无良开发商,滚出囍帖街”的大字报吆喝时,钟明丰这样问过她。
在那晚多宝食街停电,她和众街坊、店主一起共渡难关之后,亮灯之时钟明丰这样问过她。
而现在,他同样发出这样的疑问,现场的低气压咄咄逼人。
“不是我要什么,是囍帖街的街坊们要生存,要尊严,要保住头家保住个铺,要马死落地行,要咬紧牙关顶硬上。”纪年莫名觉得整个人发烫,像是被炙烤的一只兽,连喉头都在冒烟,“但对于你们商人而言,它只是表格上跳动的数字,可以挥挥手把估值弄高,可以空手套白狼,可以一把火烧掉,赚一把之后又趁低买进……你们表格上的数据何其多,也不差这一条街吧?”
“你要明丰集团退出项目?想都别想。”
“如果这些丑闻散播出去,你觉得你还要不要想?别管最终是真是假,光是一条‘董事长涉嫌杀人’新闻就足以让你们股价跌穿地底。”纪年觉得自己后脑勺有点嗡嗡作疼,咬着牙把话说完,“我想你们这些商人,应该蛮习惯应对这种……商业惯常手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