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新调来的售货员,她本就经验不足。
又遇上这么一位气势汹汹的主顾,更是手足无措。
她努力挺直腰背,想让自己显得专业些。
可眼神里仍藏着几分怯意。
“我不听这些借口!没有我要的颜色就是你们的问题,赶紧叫你们领导出来!”
女人甩了甩手腕上的金表,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我大老远从东街赶过来,就为做件新衣裳,你们连块布都供不上?什么服务质量!我回去就要写信投诉!”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溅到陈玉洁的脸上。
陈玉洁嘴唇微微发抖,手指死死攥着柜角,指节都泛了白。
林嘉一看这情况,眉头一皱,立刻走了过去。
“玉洁。”
她开口,声音清亮,带着笑意。
“这位阿姨您好,您是想买什么布料啊?”
陈玉洁一看到林嘉,眼睛立马亮了。
“林嘉姐!你来得正好!”
林嘉朝她轻轻点头,示意她别慌。
随后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位中年妇女。
那女人语气冲得很。
“你是谁?插什么嘴?”
她眯起眼,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林嘉。
没有烫发,没有金饰,穿着朴素,手里连个提包都没有。
鼻子里冷哼一声。
显然觉得这是个不相干的乡下人,不配插手她的事。
林嘉笑容没变。
“阿姨,我是玉洁的朋友。您先别生气,听她说您想要大红色带碎花的确良,是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里抽出登记簿,翻了两页,语气真诚。
“这种布料确实特别抢手。咱们县这个季度配额少,前天最后一批货一到,半天不到就卖光了。不只是我们这,百货商场、供销社也都断货了。”
她合上本子,顺手拿起刚才那块豆沙红布料,轻轻展开。
“您看这块,颜色稳重又不暗沉,显得人精神,还衬肤色。阳光下一照,泛着淡淡的暖调,一点也不闷。”
“您这样子气质好,个子也高,穿这种低调一点的颜色反而更有味道。”
“而且料子结实,洗多少次都不褪色,比那种艳得扎眼的红更耐看。”
她顿了顿,又从旁边抽出另一卷布料。
“如果您喜欢红色系,这里还有块枣红的,质地一样不错。颜色深一点,适合秋冬做外套,显得端庄大气。”
林嘉讲得有条不紊。
既没否定顾客的想法,又把现实情况说清楚了。
周围的人不知不觉都安静下来。
连一直沉默的售货组长也悄悄靠近了几步,竖起耳朵听着。
陈玉洁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悄悄抹了把额头的汗。
心里只盼着这场风波能就此平息。
那女人原本紧皱的眉头也一点点舒展开来。
尤其是听到“有气质”“显高级”这几个词时,她的嘴角甚至还微微翘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眼神里的挑剔变成了满意。
她重新打量了豆沙红的布料,目光在柔和的色调上停留了几秒,又轻轻摸了摸旁边厚重些的枣红色。
指尖来回比较着两种材质的触感。
沉默片刻后,终于轻叹一声。
“那就豆沙红的吧,颜色是温润了些,但也耐看。”
她顿了顿,补充道。
“给我来两米。”
“好嘞!阿姨您真会挑!”
陈玉洁马上应声,脸上堆满笑容,动作利索地开了票。
沈庭樾站在不远处的布帘旁,双臂环胸,把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不一样的林嘉。
不再是母亲面前那个温柔乖巧的儿媳妇,也不是私下里怼他怼得毫不留情的那个嘴利丫头。
而是一个冷静从容的女人。
她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一场即将爆发的争执。
办事干脆利落,思路清晰明确。
沈庭樾没想到,林嘉竟有这样的本事和气场。
送走了那位女顾客,陈玉洁长舒一口气。
她一把拽住林嘉的手,语气激动。
“林嘉姐,你可算来了!刚才那位大姐真不好对付,脾气大得很,态度还横,我差点就被她逼得说不出话来,真的快崩溃了。”
她一边抱怨,一边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突然目光一偏,才注意到林嘉身后静静站着的那个人。
“咦?”
她惊得睁大眼睛。
“沈……沈团长?!”
林嘉笑着从包里抽出请帖,轻轻塞进陈玉洁手里。
“给,我和沈庭樾结婚的请帖。三天后在咱们家属院办酒席,场面不大,但都是熟人。你一定得来啊,少了你都不热闹。”
陈玉洁怔怔地接过请帖,手指都有些发抖。
她低头看了眼封面,又猛地抬头看看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
林嘉笑意温婉,神情坦然。
沈庭樾虽然依旧寡言少语,却也没有避嫌。
陈玉洁激动得心脏狂跳,差点蹦起来。
“我的天!你们真的登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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