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菜园里的晨露还没散,淡青色的雾像层柔软的薄纱,裹着豌豆架的藤蔓,连架上垂着的小豆荚都蒙着层水汽。
那些豆荚比昨天又长了半指,淡绿的壳泛着水润的光,壳上细细的白色绒毛沾着露珠,像给豆荚穿了件镶满碎钻的小衣,轻轻一碰,露珠就顺着绒毛滑下来,滴在土里砸出湿痕。
黄鼬蹲在豌豆架下,前爪扒着竹竿粗糙的杆身,鼻尖凑到最近的豆荚旁轻轻嗅着——昨晚它守到后半夜时,豆荚还只是微微鼓着,顶端的尖儿还泛着点浅黄,没想到一夜之间就舒展了不少,现在凑近看,能清晰看见豆荚壳上隐约的纹路,像藏着未来豆子的形状。
忽然,它耳朵猛地竖起来,原本搭在竹竿上的尾巴也瞬间绷直,像被什么细微的动静拽住了注意力。
风里除了晨露的凉,还混着点极轻的“窸窣”声,那声音藏在露珠滴落的“滴答”声里,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却带着股啃咬植物的脆响,从菜园角落的玉米苗方向传来。
黄鼬立刻转身,小爪子踩过湿土,留下一串浅浅的梅花印,印子里还沾着点草屑——路过菠菜地时,它差点被田埂边的狗尾草绊倒,却没停下脚步,嘴里发出短促的“唧唧”声,声音里带着点急切,像是在提醒远处的人。
林砚刚提着装菠菜籽的铁盒走出农舍,那铁盒是之前从废墟里捡的,盒盖边缘有点生锈,扣合处还缠了圈细麻绳防漏。
她正低头检查盒里的种子,没注意到黄鼬的动静,直到衣角被轻轻叼住,力道比平时大了不少,才抬头看见黄鼬正扯着她的衣角往菜园深处拉,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尾巴绷得笔直,不像平时那样晃悠,连身上的绒毛都炸了点,透着股紧张。
“怎么了?是豌豆荚被虫咬了,还是玉米苗出问题了?”林砚赶紧跟着跑过去,手里的铁盒都差点晃掉,盒盖没扣紧,漏出两颗黑亮亮的菠菜籽,落在门槛上,黄鼬还不忘回头叼起来,塞进她的口袋里,才继续往玉米苗跑。
等林砚跟着黄鼬蹲在玉米苗旁,拨开半人高的狗尾草时,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一只灰棕色的野兔正低着头,前爪扒着土,专注地啃着最壮的那株玉米苗的嫩叶。
那株玉米苗是之前大家特意留的“苗王”,茎秆比其他苗粗一圈,叶子也更绿,现在却被野兔啃掉了半片叶,断口处还沾着野兔的口水,露着嫩白的叶肉,连旁边的叶尖都被扯得歪歪的,垂在茎秆旁,像没了力气。
野兔的耳朵还时不时动一下,显然没察觉有人靠近,还在小口啃着剩下的半片叶,嘴角沾着点绿色的叶渣。
黄鼬没等林砚开口,就弓着身子冲了上去——它的背微微拱起,前爪踮着,身上的绒毛都竖了点,像只小毛球炸了刺,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音不大却透着股认真,没有平时的软萌。
野兔被突然的动静惊得一哆嗦,嘴里的叶子都掉在了地上,丢下玉米苗就往菜园外跑,慌不择路间被田埂边的干草堆绊倒,前爪陷进蓬松的干草里,挣扎了两下没站起来,反而把干草蹭得乱飞。
黄鼬趁机扑过去,用前爪轻轻按住野兔的耳朵——它没敢用力抓,只是用肉垫贴着野兔的耳朵,不让它动弹,野兔挣扎了两下,见挣不开,就缩着身子不动了,眼睛还警惕地盯着黄鼬,鼻子一抽一抽的。
林砚跑过来时,就见黄鼬仰着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等着领功,爪子还轻轻按着野兔,没让它跑掉,连嘴角都带着点小得意。
“还好你发现得早,不然这株‘苗王’就废了,咱们之前给它施了那么多肥,就盼着它先结玉米棒呢。”
林砚摸了摸黄鼬的头,指尖碰到它因为跑太快而发热的绒毛,还能感觉到它心跳得有点快。
她蹲下来检查玉米苗的断口,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嫩白的叶肉,“还好茎秆没伤着,只是少了片叶,下午我给它多浇点温水,再补点草木灰,草木灰能补钾肥,让它快点缓过来。”
苏野和陈溪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苏野背着布包,指尖的蓝光立刻亮了,淡白色的光带像条柔软的丝带,缓缓扫过玉米苗的茎秆和根部,光带在茎秆断口处停了两秒,又往下探了探根部的土壤:“茎秆里的养分没流失,根部也没受损,只是叶子少了片,有点应激反应,缓两天就能恢复,不用太担心。”
陈溪则从田埂边抱来半捆晒干的狗尾草,又从柴房方向提来半袋草木灰,蹲在菜园周围撒了圈——草木灰泛着浅白,撒在土里像撒了层细盐,“野兔最怕草木灰的味,这味能刺激它的鼻子,撒了这圈,它就不敢再进来了。以后晚上咱们轮流来菜园转一圈,我值前半夜,苏野值后半夜,免得再遭祸害。”
虚惊过后,几人回到早就选好的菠菜地。
那片地在菜园东侧,阳光最足,陈溪昨天就用锄头把土松好了,现在土粒细得像筛过似的,泛着深褐色的润色,用手抓一把能感觉到湿润却不粘手,松开手土粒能轻轻散开:“昨晚睡前我特意用浇水壶浇了点井水,没浇太多,就润透表层土,撒籽的沟我也划好了,深度半寸,宽度一寸,正好能埋住籽,还不影响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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