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席上簇放着鲜桃、青杏等鲜果,此时茶已过三巡,酒也饮了一些,侍者送来的多是解酒饮子,除了蔷薇饮,还有紫苏饮和暗香汤,随客人自行选用。
驸马都尉钱惟郎已有些微醺,被魏王指责了两句,人倒是安静了不少。
趁着酒力,崔文礼又开始了新一轮奉承,镇国将军杨瑾不愿睬他,拉着周暮绾向园中赏花去了。
顾屹风性子耿直,不喜筵席上的虚情假义,原想着吃两杯茶,便找个由头告辞回去。却不想同张墨辰聊得甚是投契,二人与展昭离得近,正在议论朝廷推行的新政,有些话便飘到展昭的耳朵里。
顾屹风年轻气盛,张墨辰虽也支持新政,但他认为应温和推进,不可贸然。
曹茚似有心事,只闷头饮茶不作声。韦骥忍不住开口道,“一路一军的费用极为庞杂,若是新政推行,各路转运当如何?你们坐在这里说得容易,却不知底下州路府镇的官员,要为你们的一句话跑断了腿。”
顾屹风见韦骥有些和稀泥的意思,大声反驳,“为官者若是连这一点辛苦都担当不了,何谈为民为国。新政是为了后世之人,改了,虽艰难,但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如果怕辛苦而一动不动,眼下看来是稳妥了,却不知这其中的危机会越来越大。”
张墨辰见顾屹风有些急了,忙劝道,“今日我们是客,又不是朝堂论辩,不要扰了主人家才是。”
沈邈听了他们的话,若有所思,他还未开口,便被前来卖好的崔文礼打断了。沈邈不想理他,借口更衣,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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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礼见巴结不成,便转来与展昭搭话。
他已知展昭是白玉堂好友,瞧展昭一身衣服甚是贵气,便断定他也是个有钱的,忍不住上前攀附着问道,“不知贵客年方几何?家住哪里?得闲不妨到博陵小住几日,我崔氏定会好好招待。”
坐在一边的许涟熙忍不住笑道,“崔秀才是个懂礼数的人,只怕是想问家中有无妻室,是否婚配?也罢,我这个俗人替你问了罢。”
展昭正要拒绝,却听南宫笑道,“怕是迟了,我这贤弟早有婚约,还是家里早早订下的。只是弟妹我并未见过,不知是否在城里。”
展昭尴尬不已,低声道,“不在,不在城里。”
南宫大笑着道,“怎地贤弟入京这么久,也不将家眷接来,这可是你的不是了。”
听到笑声,白玉堂和魏王等人也不禁望过来,只有驸马都尉钱惟郎一人未转头,他有些微醺,看着白玉堂鬓边簪着的芍药,一时竟恍惚起来,竟鬼使神差般地要去将花扯下。
本来展昭还担心,怕自己的私事被白玉堂发现,正在偷瞄他的神色,恰被他看见钱惟郎的这一举动。
他立时想起萧华反复叮嘱的话,惊得立刻跳了起来,要扑过去制止。但已来不及了,钱惟郎的手已伸到白玉堂的鬓边。
白玉堂正与嘉国公等人闲谈,没有想到驸马会“偷袭”,恰听到南宫等人取笑展昭,回头看时,却意外瞥见钱惟郎盯着自己出神的神情,已然心头火起,但没料到他竟如此大胆,竟然还敢出手。
一瞬间,白玉堂抽出折扇,格开了钱惟郎的手。
他出手极快,钱惟郎也没有想到白玉堂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当场愣住了。
此时展昭已赶到白玉堂身侧,见白玉堂手握折扇,假意笑道,“驸马都尉吃酒吃醉了么?桃花在院中,不在筵席上。”
白玉堂吃了些酒,又陪着聊了半日,脸颊有些微微泛红,鬓边簪的月色芍药更衬得他面若桃花,钱惟郎竟看得呆住了,一时未及回答。
虽然面上笑意盈盈,但白玉堂眼中已经杀气尽现,竟是藏也藏不住。
这样狠毒的眼神,展昭看到了,驸马都尉看到了,贺正廷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魏王也看到了。
钱惟郎被白玉堂的眼神吓得一激灵,不敢再与他对视。
只听舒国公怒喝道,“驸马都尉吃醉了,还不快扶他下去休息。”两位侍者上来,将钱惟郎扶到茶筵外的亭台去了。
白玉堂只作不觉,借着低头喝茶的功夫,咬牙将眼中的杀气给硬生生按了下去。
抬头时,他又恢复了往常,笑对众人道,“都是我招待不周,应给诸位准备些解酒的饮子才好。”
说着,还吩咐茶酒司,给钱惟郎送些紫苏饮,让他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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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正廷见白玉堂动了怒,心中一动,他转向一旁的展昭笑道,“不想员外与缉司如此相熟,有这样的旧友,实乃幸事,何愁官司事不能了结?”
白玉堂瞅了展昭一眼,接过来贺正廷的问话,“我家的事听凭大理寺处理,倒是笃耨香引起的杀人案却令展兄颇为费神,从去年冬天到现在,竟是日夜奔波,一刻不得闲。”
贺正廷笑道,“员外不必过虑,开封府的办案能力世人皆知,有他们在,破案只是早晚的事。前不久官家设宴款待,我见使相和御史似乎清减了不少,想来也是为这件事劳心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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