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集第二天,春天的海棠花期已过,桃花和杏花开得正盛。郊外的建隆观,前来上香拜真人的络绎不绝,一茬接着一茬,谈论的大多都与白玉堂的雅集有关。
东府的女使羡慕雅集上的蜀锦,西街的婆子稀罕杯盘碗盏;还有昨日摆的茶水果子。数不清的话题,逐渐在汴京城传播开来。
白玉堂正在家里吃饭,十三笑道,“早上,刘婶出去采买,在街上听到一桩趣事:昨晚,驸马都尉吃醉了酒,半夜被公主丢了出去,也合该他倒霉,走路不稳,摔到泥沟里,左手竟摔断了,两三个月都出不了门。”
白玉堂听了,转头看子宁、萧华。见二人都轻轻摇头,他便向对面的展昭瞅了一眼。
展昭眼底似有些发黑,明显是没睡好。
白玉堂倒了两杯水,向他道,“展兄昨夜辛苦了,我以水代酒谢过。”
展昭嘴里塞着半个包子,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何事谢我?我却不懂。”
白玉堂有些哭笑不得,“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装了吧,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展昭面有难色,吞吞吐吐道,“我身为开封府缉司官,不可能夜入公主府……”
听他这样说,白玉堂有些不耐烦,打断道,“罢了罢了,既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何苦来,硬要碰你这钉子。”
展昭喝了口水,低声道,“我不能夜入公主府,所以,我只能等他出来,才能在无人处动手。因防着他将我认出来,我便将他扔进一条泥水沟里,用泥糊了他一脸,使他看不清我,这才痛揍了一顿。他的左手,我也是不小心踩断的。”
白玉堂听他这样说,心里舒服了不少,但嘴上还很硬,“哼,果真是不小心么?我看你还是手下留情了,若是我,便先将他一对眼珠子挖出来,叫他以后不敢再瞧我一眼。”
说着,他也忍不住笑了,“展兄原不是这样狠毒的人,你既为了我去打人,我自然也承你这份情。我知你有诸多束缚,但在无人处时,我希望你能直抒胸臆,而不要时时只当自己是个缉司官。”
白玉堂说中了展昭的心事,使他有些不安,却又隐隐有一丝感动,忍不住说了几句心里话,“做官原不是我的本意,若不是为了道义,我也不会随御史到这里来。我原在江湖自由惯了,汴京的官场,我实在不喜。在我心里,我仍是原来的那个人,眼下肩负重任,也只能刻意藏了锋芒。但我不会一世都在这里,终究,我会回到我的地方去。”
说着,展昭也有些无奈,忍不住向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但突然想起,白玉堂讨厌有人碰他,又快缩回手,忙不迭道歉,“是我唐突了,勿怪,勿怪。”
白玉堂反倒笑了,他拍着展昭的肩膀道,“展兄不必过虑,你拼着被人发现斥责,还要为我出气,我谢你还来不及,为何还要责怪?”
顿了一顿,他也感叹道,“我同展兄一样,都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在这里和那些人周旋。等事情了结了,我也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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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惟郎意外得了一处北苑茶焙坊,本还在得意。但没想到,昨晚竟意外在街上被人打了一顿,自己被扔在泥沟里不算,还被人生生折断了一只手。
而最可气的是,身边的随从没一个打得过对方,连对方长什么样子,竟也没瞧个清楚。
堂堂驸马都尉竟遭此奇耻大辱,钱惟郎气不打一处来。
午饭后,韩晚、曹茚和韦骥三人来看他,等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被人搀出来。
只见钱惟郎脸上缠着布条,依稀还有些青紫瘀血的痕迹,一只手臂吊着,腿上也有伤,走路有些不大便利,一瘸一拐地挪出来,他的左手还绑着两块木条,是用来固定骨头的。
钱惟郎仍疼得直哼哼,不顾脸上肿痛,嚷嚷着要报案,定要将行凶之人捉住。
韩晚等三人见了驸马都尉这副样子,又不敢笑,便问他是否得罪了人,钱惟郎想了半日,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得罪了谁。
反倒是曹茚替他想了几个最有可能的,但都被他一一排除了,“若是想算计我,他们早该来了,何必非要等到昨晚。我每晚都在公主府饮酒,这事大家是知道的,但为何偏偏是昨天,定不是这几个老相识的缘故。”
韦骥小心地提醒他,昨天他的失礼之举,似乎惹恼了白玉堂。
但钱惟郎听了他的名字,一摆手要否认,却因手臂挥动,疼得他呲牙哎哟了几声,哼着说道,“这更不可能,他赶着要巴结我们,怎么可能会偷袭,他再大胆也不过仗着家里有钱罢了。袭击皇亲可是大罪,他一介平民,如何担得起这般大的罪名。”
跟着,他又提起北苑的私茶焙坊,并让韦骥、曹茚和韩晚想办法,“我要取一两处北苑的茶坊,你们快想想,找个妥当人来做这事。”
韦骥沉吟道,“这事还是要找自己人来做,外人不能插手,万一出点岔子,便是将我们自己都赔进去了。我们倒也罢了,驸马身份尊贵,犯不上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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