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姑见连翘同意,马上吩咐伙计把马匹都牵到马厩喂食饮水。然后,她带着几个人到了后院厢房,叫仆人一一开了房门。
暮色渐浓,大堂里来吃饭的客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翠姑叫堂倌关了大门,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然后,她亲自下厨,为连翘和几位将士接风洗尘,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不到一个时辰,翠姑见几人洗了澡,换了衣服,在走廊上溜达,就唤他们出来吃饭。
回头,见铁蛋和窦小豆还在拳来脚往地对打,又叫道:“铁蛋,和你小豆哥也差不多了,赶紧洗手吃饭。
几个人从后院说笑着出来,见大堂灯火通明,一张大圆桌上已经玲琅满目。
一盘盘的菜,看上去不仅色香味俱佳,而且摆盘精致,都像是艺术品造型。
翠姑还在不间断地上菜:白果炖鸡,竹笋煲肘子,清蒸鲈鱼,虾仁青菜,烧羊排,芝麻大饼,糯米桂花糕……,像变戏法似的,一盘接一盘……
小窦一点也不见外,拎起酒壶就往酒杯里倒着葡萄酿。
傅戈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鼓着腮帮子说,“哎呦!这也太好吃了……”
翠姑白他一眼,“再等会儿不行吗?先生还没上桌呢?”
连翘在一旁问铁蛋和小枣在陆府的学习情况,听到翠姑这么一说,连忙牵着他们过来,安排坐好:“等我干嘛?吃,吃,吃,大家赶紧坐下吃,都饿坏了。”
她的脑子不知怎么就跳到了白天大殿里的情景,“不知道皇上僵僵地坐在龙椅上一天,舒服不,我在底下都替他难受。”
王春河从在大殿起,听到宣布自己被擢升为骁骑营都统,就有些紧张,既为自己高兴,又有些紧绷。因为昭王和古连翘都要离开北疆,掌管骁骑营的这副重担就落在了自己肩上。
此时,他看着这像平常人家的一桌子菜,就想起了自己的家。
他爹打了一辈子仗,死在疆场,他娘听说爹没了,一口气上不来,也走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亲戚们把娘埋在了山岗。
他回去时,在娘的坟头磕了三个响头,说了句,“娘,儿不孝,但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跟爹一样,为了云霄国的百姓安宁。知道娘您大义,您不会怨我的。儿子循着爹的脚步还要继续走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北疆。
除了昭王,没人知道他家里无人了。其他人问起,他总是宣称自己家在外乡。
他不是怕别人知道他没家,而是不想看到那种莫名其妙的同情眼光。因为,他不觉得自己留在世上,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爹娘不在了,无形中他把骁骑营当成了家。
而,就在此时此刻,在杨柳饭馆,听到连翘如此戏说,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就是家的温暖,这不是普通的家庭温暖,而是来自骁骑营的那种大家庭的温暖。
还有些僵硬的拘谨表情一下舒缓、放松下来。他道:“古副将,你可真能操心!想得也真远。”
古连翘撇撇嘴:“嗨呀,做皇上也真不容易,先得练练屁股功,对不?”
傅戈说,“古副将,现在皇上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喷嚏,他一定会说,今天大殿风大,搞得朕感冒了!”
小窦接嘴:“皇上,才不会那么傻。肯定是说,不知道谁这么放肆,敢这么叨叨天下至尊。”
古连翘笑着道:“不敢不敢,咱们小圈子逗逗而已,皇上又不是顺风耳,不可能知道!”
王春河一眼瞧见了眼前的酒杯不同寻常,端起来问:“这不是琉璃盏吗?翠姑,你这饭馆可真够讲究的。”
他爹跟东丰国打仗时,缴获了敌方主将帐中的一个琉璃盏带了回来。所以,他知道这不是一般人家用的物件。
翠姑笑着说:“平时哪里用这些好东西,这是先生屋里的,我拿来招待贵客,今天你们就是贵客。”
王春河把目光转向连翘:“想不到古副将是螺蛳有肉在肚子里。”
他一直觉得古连翘身上有太多的谜,平时少言寡语,藏得严实。现在就冲着这般讲究的酒具,猜测她家里多半非富即贵。
连翘解释:“这是我生父的东西,没去北疆之前,遇到手头紧时,已经拿去当掉了一些。家里还有几件,你要喜欢,赶明儿去我小院,送你一件。”
王春河赶紧道:“这是宝贝,我可不敢要。”
“有什么不敢要的,我给的,你拿着就是。”连翘说。
“那些年太困难了,都是我和孩子拖累先生。”翠姑接着话茬就絮叨起旧事。
“当年南兆国打仗,我和丈夫、婆母带着小枣逃难来到云霄国,丈夫在路上染上伤寒去世。幸好,先生收留了我们……”
看大家都在听翠姑诉苦,连翘劝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提那些过去的事情了,大家赶紧动筷子。这些年,我在北疆,也多亏了翠姑,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经营饭馆。还要照管我那小院。翠姑,您辛苦啦,我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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