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通知你!”连翘恼怒地强调,她觉得季翃的回应吊儿郎当,像在开玩笑,“那样的局面令我十分讨厌。”
季翃乐不可支,想逗逗古连翘,提起宁馨儿的口气也亲切起来:“馨儿究竟还是读过四书五经的,不至于那么无聊吧。”
古连翘心里一下就不舒服了:“管她至于不至于,我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安全。”
季翃觉得古连翘像只花豹,无声无息地待在暗处,周围稍有异动,便露出了獠牙,怪不得披荆斩棘走到今天。他道:“馨儿近年来,还是有所改进的。”
古连翘觉得季翃就是在气自己:“从我直觉,不认为她能有所改进,做了皇后,只可能脾气更大!”
二人开始拌嘴,争执,毫无顾忌地冒犯、碰撞对方的软肋,像戳破了幻影,拉开了帷幕,瞧见了彼此最真的一面。
悄然而起的情愫,又悄然落下,渐渐地消失。
连翘心情无比舒畅。
今夜很值。
她终于理清楚了跟季翃的关系,心理上如释重负。
摆脱了那种似有若无的情感纠缠,摘清了虚无缥缈的朦胧之情,心就踏实了。所有的感官也都清爽起来。不过是一个头儿,一个参谋而已。公事公办之外,就是不掺杂利益的朋友,直言相见,坦诚相待,这种交往起来简单明了的关系让连翘舒服。至于宁馨儿怎么看……不管了,只要我和季翃相互心里有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好。
她相信,季翃心里也很清楚了。
夜空如洗,星光给大地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树影婆娑间,两道身影忽长忽短。
四周静悄悄,偶尔传来虫鸣。
二人吵累了,又是同一个姿势,双肘搁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颏,望着那遥远的天际,那些起伏的峰峦,那些升腾的暗云,还有那落月随山。
连翘倏地站了起来,“公子,我先走了。再见啦!”她一挥手,轻盈地跳下高墙,如轻风扫过。
季翃看着连翘渐渐远去的背影,身心归位。稍许,也站了起来,从高墙上下来,快步走进后院。
晨练中的季昭看见了季翃,便收了势。
“她走啦?”季昭问。
“谁?”季翃略有不好意思。
“……”季昭。
“怎么发现的?”季翃叫着,“冷耀!”
“别叫啦,我叫他去客房睡觉了,估计现在还没醒。”季昭知道冷耀背锅了,“夜里,我听见鸟鸣,就把冷耀叫了下来,让他去睡觉。连翘在北疆林子里待了那么久,机警得很,一阵风声,都能辨别十几里以外的马蹄声,怎么会不知道冷耀上了树。”
季翃:“……”
“要不,你也去打个盹儿?”季昭道。
“不困。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季翃没好气。
“给你解开难题啦?”季昭岔开话。
“嗯。”
“早看出你心里有数,只是想再听听其他人的看法而已。”
“求个心安吧。让信任的人都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
“连翘一定主张杀了季瑄。”
“错。”
“不可能……我了解她……嫉恶如仇。”季昭惊讶了。
“嫉恶如仇是肯定的。但她说杀了,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继续动杀心。如此,百姓就遭殃了。”季翃不愿把连翘的原话告诉季昭。
“也是,斗来斗去,不光皇室内耗,还拖累百姓。”季昭虽是武将,却心思灵敏。他拉着季翃来到餐厅。“不想睡觉,就一起去吃早餐。”
奶娘、高梅湘和小宝已经吃好离开了,厨子正在收拾桌子。见他俩进来,又赶紧端上了粥、馒头、包子、窝头和小咸菜什么的。
二人边吃边谈。
“当初,季瑄为季惺策划暴乱,却又转身告诉了你,这是为什么?你想过没有?”
“就是因为这一点,父皇觉得是季瑄救了他,功过相抵。”
“古连翘怎么说?”
“她没说,只问我留下季瑄怕不怕,我当然说不怕。”
“那,你到底怕不怕?。”
“说实话,有点怕。季瑄的性格就是不消停……等等……”季翃讲到这里,突然想起古连翘的基因之说。
“我知道了,季瑄不甘心,是他从小被赵贵妃洗脑,被潜意识控制而不自知。基因中了蛊,不由自主地要搞事情。但是,他又受了皇家这边正宗传位教育。两种思想交织。骨子里明明知道暴乱注定不能成功,但就是不甘心,一次次折腾,又一次次反悔。”
“那是他狡猾,向你告密出卖季惺,是为自己留后路。”
“有这个因素。但是,如果他彻底相信季惺暴乱能够成功,他会向我告密吗?”
“这是古连翘的意思?”
“受她的启发。”
“一直觉得古连翘就是个精灵。”
季翃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她内里的热辣鲜活被封印,偶尔漏出一点,就是精华。”
“是缺了与之相对应的匹配思想,否则,随时就能流淌出来。慢慢来,贪心不足会让她立马就缩回去了。”季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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