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连翘哈哈大笑,补刀:“这就是幸灾乐祸的下场……”
陆伯嵩从小跟季翃一起长大,平时也放得挺开。他耍赖:“皇上,您不累呀,我今夜要去杏花楼听莲心唱曲……不行,凭什么只留我们几个……要不原班人马都留下?”
季翃巴不得有人这样建议,尽管他知道陆伯嵩是开玩笑,也立即道:“好!陆大人的建议朕采纳了,都留下,晚上继续。”
正朝宫门方向走的几个人顿时停住脚步。
陈俊研和林化江是新人,参加议政一整天,见几位重臣有水准,有见地,很是受教。而且年轻的皇上没有架子,议事的氛围非常融洽,畅所欲言,没有打官腔的无聊举止。因此,他们也跟着放得开。
陈俊研转身道:“陆大人,你听不成曲,还拉我们垫背,不带这样的。”
王春河假意正色:“什么垫背不垫背,没有全局意识。我站皇上,坚决留下!”
季昭瞧他一眼:“嗯,马屁拍得正是地方,没有拍到马脚上。”
古连翘觉得这气氛跟在骁骑营差不多了,也开始胡说八道:“人家用尺子量过,画了十字印记,拍得十分精准。”
季翃当真朝屁股后面看一下:“没看见,划线的地方不够明显。”
几个人爆笑,惊起树上的鸟群扑棱棱腾空而起,在暮色中划出凌乱的剪影。
林化江:“那看来,王都统的态度还不是很坚决。”
王春河道:“怎么地!就不坚决了!那我表个态,陛下,你的马屁我是拍定了,还要拍得震天价响。”
季翃一本正经地调皮:“要拍肿了,受不了。”
这种话季翃居然也去接,王公公在一旁“噗呲”一声破防,又赶紧捂住嘴。
古连翘当捕头时,常听陆伯嵩说,儿时,跟几个皇子在一起读书,季翃总是不动声色搞怪,今天算是见识了。
凉爽的风徐徐吹过空旷的长廊,高大的槐树也跟着哗啦啦作响,令人舒爽。
一整天的疲惫,都被这酣畅淋漓的大笑抖落得干干净净,随风飘散在浓郁的暮色里。
古连翘笑容挂在脸上,一转头,脸却白了。
宁馨儿鬼魅似的立在几步之外,冷冷地打量着这群人......显然,她在一边已听了许久。
她身旁的婢女钗儿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瞧着不到一岁,穿得珠光宝气。
古连翘怀里搂着一摞案卷,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心里叫苦不迭,暗骂自己糊涂——这是在皇宫,撞上宁馨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陆伯嵩眼尖,先一步跪下,声音恭敬:“拜见皇后娘娘!
其他人也跟着跪下,齐声道:“拜见皇后娘娘!
古连翘连忙将案卷搁在地上,跟着行礼:“拜见皇后娘娘!”——方才吃撑了,跪下就觉得胃顶着难受,隐隐泛酸,很不舒服。
王公公恰从御书房沏了茶出来,见状弯腰拾起案卷,低声道:“古御史,小的先给您送进去。”
“谢公公。”古连翘抬头,却正对上宁馨儿那双杏眼。
两人目光相撞,彼此打量对方。
古连翘几乎没变,一张清汤寡水的小脸,不施粉黛。官服略显宽大,衬得身形单薄,倒少了肃然官气。 她跪着,脊背挺得笔直,并没有局促不安。
宁馨儿端着架子,拿着皇后的精致范儿。一身金银纱襦裙飘逸华贵,满头珠翠,熠熠生辉,脸上脂粉厚重,眼线描得极浓。偏生暑气蒸人,细密的汗珠在粉底上洇出几道浅痕。她摇着团扇,姿态优雅,却掩饰不住眉宇间那丝刻意的倨傲。
自打生了头胎季宁,她就把写诗的事儿给撂下啦,之后又一个接一个地生娃、怀孕,可把她给郁闷坏了,这日子也变得越来越没意思。
她的娘亲,那位吏部尚书夫人的唠叨时不时就会在脑海中响起:“要把皇上给看住咯。”
宁馨儿当上了皇后,不但没有开心起来,反而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神经兮兮的小妇人。
此刻,她心里冷笑:呵,这该死的丫头片子,竟真当上了御史,不但和陆伯嵩平起平坐,打情骂俏更方便,说不定还和皇上眉来眼去……
想当年,那宁馨儿可是尚书府里的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她看了几本探案的书,觉得好玩得紧,就不管不顾地冲破爹娘的阻拦,跑去当了一阵捕快。这一当,可就不得了啦,她对那个满腹诗书、潇洒自如的府尹大人那叫一个另眼相看,心里头的小情愫啊,就跟那春天的野草一样,蹭蹭地往外冒。
而陆伯嵩打小就长得帅,那模样迷倒了一大片皇家公主和富家小姐。那些仰慕他的眼神,就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可他呢,不但免疫,而且早就习惯了。因此,对宁馨儿的目光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无意间走进捕房,一眼就瞧见了总被郝常进这个捕头打压的古连翘。这姑娘一声不吭,走路轻得跟只猫儿似的,那眼睛因为整天埋头看文案,熬得通红通红。翻开她批阅过的文案,字字珠玑,写得真是漂亮。偶尔参与调查,嘿,发现这姑娘心细得很,断案那叫一个神!陆伯嵩想不夸她都不行啊!不过呢,这表扬都是就事论事,没带一点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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