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翃在长廊上,见宁馨儿迟迟不叫那几个人起身,便踱步而来,迟疑了一下,道:“免礼,都起来吧。”
几个人齐声道谢,这才都站了起来。
宁馨儿憋闷,却不敢发作,只在腹诽:他们跪的是本宫,轮得到你开口?心疼古连翘了是吧!
季翃转向她,语气平和:“皇后有事?”
宁馨儿敷衍地福了福身,嗓音娇柔:“回陛下,臣妾闲来无事,随便走走。顺便来问问皇上,今晚是否要回寝宫,臣妾好做些准备。”
季翃心里嘀咕着,宁馨儿这是咋回事啊,咋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他这个问题呢,这不是明摆着让大家都知道他不常回寝宫嘛,真是的!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真笨!给个台阶都不知道下。不过呢,嘴上还是很客气地说:“这得看情况,不一定。”
几个人闻到空气中飘来一阵古怪酸味儿,一个个像脚底抹了油似的,拔腿就走。古连翘也赶紧低下头,闷不吭声地跟在后面。
可那奶娃突然朝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喊:“抱!抱抱!小姐姐抱抱!”
连翘一怔,停下脚步,下意识地伸手,又觉得哪里不对,自然缩回。
宁馨儿脸色倏然而变,“啪”地一拍团扇,语气冷厉:“胡闹!公主金尊玉贵,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
奶娃被吓到,小嘴一瘪,眼泪汪汪地嘟囔: “要抱抱嘛!”
季翃皱了皱眉,伸手轻抚孩子的脑袋,哄道:“静儿不哭。”
连翘垂眸,后退半步道:“是臣僭越了。”
几个人回头,见古连翘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又都朝御书房走去。
宁馨儿心里却燃起了一股邪火,正想再刺几句,季翃开口:“皇后既无事,便带静儿回宫歇着吧,天热,仔细中了暑气。”
这话听着体贴,实则逐客。
宁馨儿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温婉:“陛下说的是,臣妾告退。”
她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青石地面,像一条逶迤而去的长蛇吐着血红的舌信,簌簌作响。
待她走远,一只脚刚迈进御书房的陆伯嵩松了一口气,低声道:“皇后娘娘火气可真不小哇……”
季翃听见了,没接话,只说:“就你话多,抓紧时间议事。”
连翘心里稍有不悦。她不喜欢刚才季翃的出面维护 ,这样岂不是撺掇宁馨儿的火气更旺。大不了跪得久一点,我就不信她不让我起来……
风拂过,古连翘有一瞬恍惚。
她想起那奶娃竟伸出手来要她抱……一双很像季翃的眼睛,深潭似的,带点湛蓝,乖巧而期盼地盯着她,让她心里泛起一泓柔软的涟漪。
古连翘整天都埋头在那厚厚的案卷里,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可她这人,天生就特别招小孩儿喜欢。小枣、铁蛋、小宝、季齐,还有静儿小公主,一个个都喜欢围着她转。一想到那些粉嫩嫩、水当当的小脸,她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连宁馨儿带来的不愉快都瞬间烟消云散!
见古连翘进了御书房,季翃道:“开始议事。”
季昭:“臣先说。我们的第一步,应该去找窦春旺,因为只有他才清楚南兆皇室内部的真实情况。找到他,问清楚,我们下一步的行动会少些盲目性。”
王春河叹口气:“过去不是没找过,可一点消息都没有。”
季昭看向他:“我考虑。可以启用联络点了。”
季翃问:“是骁骑营两年前呈报要修建的那个联络点?说说现在怎么样了。”
季昭示意王春河回答。
王春河道:“两年前,派了山民萧大叔和萧婶过去建了联络点。稳妥起见,一直静默,只做山货买卖。其它工作都未开展。”
陈俊研问:“一般的山民,是否可靠?”
王春河:“可靠倒是可靠,只是,如今要他们去打听一个经验丰富的暗卫,恐怕难度很大。”
季昭:“如果要到民间广泛查访,还需要派人手,萧大叔和萧婶配合予以配合,只是过去的人要考虑一个靠谱的伪装。”
古连翘陡然想起金煜,便道:“石壕街当铺老板金煜近日将只身前往南兆国收购玉器,他要找一个向导,我把萧大叔和萧婶介绍给了他,只是我不知道萧大叔和萧婶已经在南兆国。”
陆伯嵩笑嘻嘻地说:“那这样的话,咱们可以搞一个收购珠宝的商队,让金煜也加入进来,一起前往。有了这个合法的身份作掩护,肯定不会引起当地人的怀疑。而且借着收购的名义,就可以直接深入到那些小巷子里去打探查访消息了。”
王春河:“可以一试,过去后,住货栈好了。货栈收货卖货,也有餐饮住宿。当地人只要给钱就好办事,谁愿意断了自己财路。”
季翃:“这主意貌似挺靠谱,可联络点一下住进去那么多人,能安全不?”
季昭觉着皇上还是不太信任联络点,觉得自己有必要讲讲当时建联络点的具体情况。
于是说道:“其实老早就想在南兆国搞个联络点啦,就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人。萧大叔和萧婶跟咱们一起剿匪都好几年,对他俩那可是相当了解。所以呢,就由骁骑营出钱让他们过了云霄关隘,在离南兆街市不远的地儿盖了座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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