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高原的天气就是如此,时而灿烂,时而狂暴,时而冰冷,时而酷热,反复无常,尤其是夏季。
不一会儿,雨歇了,商队也停下来,车夫们牵着马匹去河边饮水。
金煜跳下车,大声宣布:“大家下来活动活动腿脚,然后开饭!”
几人从车上下来,几乎惊呆,这高原荒野,太tm的美了。
天高地广,草甸葱绿,野花遍布,安闲的牛羊如白云,自由地缓缓移动,间或有漂亮的梅花鹿如波浪般轻盈地起跳。
古连翘又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鼓荡的山风把衣衫吹得翻飞,头发也被撩得乱舞。
高原依然壮阔,山川依然奇伟,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沁人心脾的空气。然后,盘腿坐在草甸上,盯着手上的舆图发呆。
“旧地重游,怎么样,感概吧?”陆伯嵩走过来,蹲在一旁。
连翘:“嗯,当然!”
陆伯嵩道:“自由驰骋,无拘无束里透着一种坚硬的真实感,刺激着在都市养成的近乎麻木的神经。”
“你的感觉很准!而且还能够描绘出来,不能不说是一种本事!”
古连翘的夸奖,让陆伯嵩受到鼓励,他继续发挥:“高原有一种单纯的顽强,让我感到自身的渺小,但又被灌注了无穷能量。”
“对,这里拒绝普通,拒绝平庸,拒绝中间状态。”古连翘望着远处的山影道。
陆伯嵩不由地拍手:“连翘,你说的太好啦!”
“那种真实的存在,让你离开后,无论走到哪里也忘不了,那种记忆紧紧地抓住了你,永远也不愿再放手。”与陆伯嵩不同的是,古连翘在这里待过,她的话发自肺腑。
起风了,卷起古连翘的碎发。
不远处,窦春旺、小窦、娄大和娄二静静伫立,四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拖得老长。
窦春旺换了装,一改邋遢,露出真容,已然脱胎换骨。
他其实还不到四十,剃去了那蓬乱如杂草的络腮胡,只留下精心修剪的髭须,黝黑的面庞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粗糙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
他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灌木丛,他移动的每一步都轻得像猫科动物在捕食。那种来无踪去无影的暗卫气质又回到了他身上。
离开娄家时,娄中道非要他带走娄大和娄二。说:“你是师傅都离开了,徒弟留在家干嘛?人挪活,树挪死。一个铁匠铺,我们两夫妻完全能够应付,不要操心我们会饿死。”
娄大和娄二眼神中也满是期待。
他俩早就过够了一眼能望到头的铁匠生活,向往兵营。
没办法,窦春旺只得跟古连翘求情。
古连翘满口答应:“行,只是要从最艰苦的士卒做起。不过,吃不了苦也没啥,再回来打铁就是。”
她向来没有什么偏执的原则。
她清楚,骁骑营对靠得住,会武功的年轻人求之不得,认为是好的坯料,可堪造就。而她,只要把娄大娄二领进门,其余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娄大娄二得到了鼓励,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娄中道两口子自是一通千恩万谢不提。
说来奇怪,就在临走的那天前夜,那场景至今让窦春旺脊背发凉——娄中道突然从病榻上站了起来。颤抖的双腿在落地瞬间突然稳如磐石,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扶住了他。
第二天,就能早早起床,开始到店铺干活儿了,而且行动自如。甚至去厨房扔了药罐子,说要开始举起铁锤打造犁头。
真是奇迹!
窦春旺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他琢磨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请教古连翘一番。
此刻,他站在路边,看起来镇定自若,心里却如开了锅般翻滚......就要见到和颐太子爷了,他激动。又想起妻子被害,这大仇必定要报,又痛苦万分......
金煜带着仆人走来时,最后一缕夕阳正沉入远山。
他们搬来的熟羊肉在草甸上冒着热气,羊汤表面凝着的油花在火光映照下,像流动的琥珀。
肉香混着山间的夜雾,勾起众人腹中饥鸣。
一行人围坐一圈,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这里是个山坳,方圆十里没有人烟。”金煜撕着面饼,眉头皱成“川”字,“还好,风不算大,今天只好在野外过夜了。”
篝火突然“噼啪”爆响,惊得小窦差点打翻汤碗。
金煜又刻意压低嗓音,让几个年轻护卫不自觉地靠拢了些,“这山坳...前些年闹过狼患...你几个盯紧点。”搞得窦春旺把一口羊肉噎在嘴里,不动声色地摸到了暗器。
吃罢晚饭,幽蓝的夜空像缀满了银钉,闪闪发亮。
高原上昼夜温差大,即使是夏季,晚上也还是比较凉。
金煜叫仆人给篝火添了柴,大家围坐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天,
“古大人,您真是神仙,号号脉搏,就把娄中道的病给治好了。”窦春旺中气足,声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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