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跟班离开的背影,郑子徒扭头问棠姬:“你费尽心威胁河畔村的村民将此人与他那两个大哥扔进河中,为何此时又轻易放过他了?”
棠姬听着郑子徒的话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也不愿再提起这些不堪的往事。
棠姬脱下那赤红色的新娘嫁衣扔进泾水之中,又脱下鞋子甩了甩水,顺便抬头回应了郑子徒一句。
“他也并非有意为恶,只是有诸多不得已之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郑子徒也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棠姬,最后只是摇头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善良了。”
原本这话也是两人闲扯说的,可是棠姬莫名想到了不久之前郑子徒在渭河边上屠杀高诫等一行人的场景。
她皱着眉看了郑子徒一眼。
“善良,原来是毛病吗?那怎样的世界才算是没有毛病?杀人,杀别人,杀自己,天下万民,杀干杀净?”
郑子徒不知棠姬这颇带怨言的话从何而来,也闭上嘴不再讲话。
郑子徒扭头走到泾河畔,借着放晴后的日头估测了一下祭台的方向,带着棠姬就要往回赶。
棠姬迟疑了一下,没敢跟着郑子徒的脚步。
“你这次带了人来的吧?祭台那边可有不少手执利器的巫祝和被他煽动的百姓!”
“自然。”郑子徒点了点头,“难不成我会跟你一样只身前来送死?”
棠姬松了一口气,这才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郑子徒身边。
“这不是事发突然,我怕你来的着急,人没带够嘛!我原本也不打算单枪匹马来的,我……”
说到这里,棠姬又想起了阿木。
“对了,我去求过你河道上的那个赵管事,可他大概是因为我们在河道上的龃龉,对我怀恨在心,故意不肯帮忙!”
这个阿木故意晚来报复她,她在郑子徒面前告他一个黑状也无可厚非!
郑子徒若被她说动了回去惩罚阿木一顿最好,就算是郑子徒不肯如此,见她与阿木水火不容,也不至于怀疑她和阿木实际上有所勾结的事情。
果然,郑子徒确实没有听信她的挑拨,为阿木辩解道:“阿木并非对你怀恨在心,我今日能来便多亏阿木及时相告。他怕你有危险,特地去雍王宫找我,催我千万早些过来。”
棠姬将信将疑,撇撇嘴没说话。
回答完棠姬的话,郑子徒又问道:“你不是说要离开雍国吗?怎么走了这么久又回来了?”
棠姬思索了一会儿,说话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
阿木希望她留下帮忙,无非是觉得她同郑子徒关系匪浅,可若是郑子徒拒她于千里之外,坚持要送她和姬家老小一起离开,阿木再强留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是答应过阿木日后听凭他差遣,可她若是一个派不上用场的人,那总不能算她反悔吧?
“你放心,我既然已经同你和离,就不会再对你纠缠不清的。我之前就同你说过,我的酒肆已经半卖半送给人了,就算我继续留下来也没地方去了。
我原本打算这两日就离开雍国的,昨晚我刚回到河畔村接我爹娘和妹妹,谁知就遇见了河伯祭这么荒谬的事情。
这世界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凶险许多,郑大人,这次还是你派人送我们一家人离开吧!”
“好!”
郑子徒点点头,同意了棠姬的请求。
两人绕着泾水走了半天,回到河畔村的祭台时已近黄昏,停了半晌的雨此时又下了起来。
泾河岸边的风雨刚起,淅淅沥沥,如烟似雾。
棠姬隔着很远就看见了祭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乌压压一片小脑袋,棠姬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河畔村的村民,哪些是郑子徒带来的救兵。
与上次来次赴死的情形不同,这次有“数万正义之师”的保驾护航,棠姬停止了腰杆,脚步欢快,想要过去看个究竟。
谁知棠姬同郑子徒走到祭台边时根本没有发现“数万正义之师”,只看见三五个穿着河道民夫制服的男子凑在人群中凑热闹。
棠姬懵了一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怕被百姓们发现她的身份,再给她扔下水一次。转念一想,她是代阿桃下水的,眼下又扔掉了嫁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手底下有二十万民夫吗?就带来这几个?我以为你少说带了几万人,已经把这群人团团围住,个个绑起了呢!”棠姬揪着郑子徒的袖子小声问道。
“泾洛之渠那边的工程要赶进度,原本就已经三班倒了,哪里抽调得出几万人?再者说……”
话说一半,郑子徒又斜睨了棠姬一眼,“对付这几个人,哪里需要动用几万人?”
“……”棠姬无话可说。
棠姬昂着脖子朝人群方向里看了几圈,怕老姚和老李他们还在此处,不过她目光搜寻几遍,最后并没有发现二人的身影。
“还下着雨,咱们就别在这儿淋着了,走吧,叫上你带来的那几个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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