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残阳如血,透过雕花木窗洒进室内,为房间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楚明烛从昏迷中缓缓苏醒,长睫轻颤了几下,才艰难地睁开眼。
意识回笼的瞬间,后背传开的痛意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毛。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陈设精致却透着冷硬的气息。
墙上挂着锋锐的宝剑,书架上垒着厚厚的典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冷冽的松香,与她平日熟悉的熏香截然不同。
楚明烛内心顿时咯噔一下,寒意顺着脊椎攀升。
她这是……又在哪儿?
“醒了?”
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楚明烛寻声望去,心跳骤然加速。
只见陆应白正坐在不远处的书案之后,他身着墨色常服,领口与袖口绣着银色的暗纹,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光泽。
他并未抬头,修长的手指正不紧不慢地翻阅着一卷文书,神情专注。
俞王陆应白……
怎么会是他?
短暂的惊愕过后,楚明烛才后知后觉地认出这间书房。
这确实是俞王府的书房,她监视了俞王八年,却从未进过这间屋子,只从窗户处瞧见了书房里的一些设施。
确认了身处何地,那股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的恐慌竟奇迹般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试图撑起身子,动作间却牵扯到了背处的伤,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本那件衣服已被换下,此刻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衣裙。
楚明烛的心猛地一沉。
陆应白余光瞥见她在盯着衣裳发呆,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抬起眼眸,缓缓投注在她身上。
“楚小姐背上的伤势裂开流了不少血,原来衣裳也染了太多血渍,本王便让府中侍女为上了药,顺便给你换了一件衣裳。”
他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楚明烛在意的根本不是换衣这件事本身,八年的相处时间,她知道陆应白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
她真正心惊的是,她此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她身上那两处剑伤必然暴露无遗。
他看到了多少?又猜到了多少?
无数念头在电光火石间掠过脑海,她飞速思索着,万一陆应白问起,她该编一个什么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
果不其然,她刚动作略显僵硬地从软榻上起身走到书案前屈膝行礼:“臣女见过俞王殿下,多谢殿下施以援手。”
陆应白闻言,缓缓站起身。
他身形高大,慢悠悠地踱步到她面前停驻。
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并未立刻叫她起身,而是垂眸凝视着她低垂的头顶,片刻后才开口道。
“楚小姐不必多礼。”
他声音依旧平淡,“本王倒是好奇,楚小姐身上的那道伤究竟是何人所为,看伤口形状似是利剑所致。楚小姐乃闺阁千金,好端端的,怎会受剑伤?”
来了!
楚明烛心头一紧,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眼睛,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回王爷,此事……实属意外。”
“哦?意外?”陆应白眉梢微挑,语气里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本王近日恰巧听闻一事,严大人府上的一名侍卫,前日里惨遭杀害,致命伤便是心口插着的一把剑。凶手手法利落,堪称专业。楚小姐你这伤……莫不是与那桩命案有关?”
楚明烛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果然将两件事联系起来了!她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愕,连忙否认:“王爷说笑了!臣女自小体弱多病,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风吹吹就倒了,哪里来的能力杀人?更何况……”
她微微垂下眼睑,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声音也压低了些:“更何况臣女自幼胆小,平日连只鸡都不敢杀,见到血光便头晕目眩,又遑论杀人?王爷实在是高看臣女了。”
“是吗?”陆应白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愈发深邃:“本王也没说人是楚小姐杀的。既如此,那楚小姐不妨详细同本王说说,你这身险些致命的剑伤,究竟从何而来?”
他的追问步步紧逼,毫不放松。
楚明烛袖中的手攥得更紧,心念电转,早已准备好的瞎话脱口而出:“回王爷,大约……大约就是在六日前的夜里。臣女那夜睡得不安稳,起夜时……无意间撞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潜入了楚府后院。那贼人身形高大,蒙着面,见被臣女发现,恐行迹败露,便凶性大发,抽出利剑刺伤了臣女……然后便迅速逃窜了。”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应白的反应。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这让她心中更加没底。
“哦?有贼人潜入楚府,还重伤了楚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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