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能在这座象征着程家顶级富贵的府邸里如此从容?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被轻视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王霞的心。
她看着沈长乐那清冷疏离的侧脸,看着这座令人目眩神迷的府邸,心中那团因猜忌、嫉妒和不甘而燃起的火焰,烧得更加旺盛。
程霁在她身边低声说着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只觉得,自己踏入了一个巨大的、光鲜亮丽却又让她无比憋屈的牢笼。
而沈长乐,就是那笼外悠然自得、时刻刺激着她的存在。
……
在朝阳东街程府度过的这个下午,王霞如同一个敏锐的观察者,不动声色地梳理着这个庞大家族盘根错节的脉络。
程老夫人膝下育有四子一女,可惜一子早夭,唯一的女儿出嫁后也病逝了。
此外还有两位庶出的叔父(五老爷、六老爷)和一位庶出的姑母。
让王霞暗自心惊的是,老夫人对待庶子媳妇的态度,似乎都比对她那位身为长房宗妇的婆母周氏更为和煦。
而对新进门的小儿媳秦氏,老夫人更是慈爱得能滴出水来,那份亲昵做不得假。
程家的几位叔父,她也一一见了。
二叔程望沉默寡言,这回为了参加程雯的婚礼,特地从保定回来。
五叔程训、六叔程诚,并无功名在身。
王霞打听得知,他们皆依附于九叔程诺,为程诺掌管的家族产业中效力。
他们的妻子虽出身书香门第,言行间却对程诺颇为恭敬,连带着她们的孩子也与沈长乐亲昵互动,俨然一家人。
最让王霞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程家的权力核心!
堂堂程家,簪缨世族,居然不是由长房当家,而是由在户部担任侍郎的九叔程诺一手掌控家族庶务和财政大权!
年仅二十八岁的从三品右侍郎,这简直不敢想象。
她那名动天下,二十八岁考中状元的哥哥,三十二岁了,还在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世家大族“长幼有序”、“嫡庶分明”的认知。
趁着无人注意,她悄悄拉住新婚丈夫程霁,低声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霁郎,为何是九叔掌管家中庶务?父亲身为长房,又是族……母亲亦是宗妇,且二叔官职更高……”
程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难以启齿,低声道:“娘子有所不知。早年家中庶务确是由母亲打理过一阵。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母亲她……要照顾父亲,以及照顾我的举业,实在……力有不逮。祖父和祖母无奈,只好将庶务重新交还给九叔。九叔虽身在官场,但天纵奇才,于经营之道更是天赋异禀。”
他虽然说得含糊,但王霞还是听出来了。
主要是她这个婆母,能力不足,担不起重任。
程老夫人年事已高,程家几位老爷专心仕途,长房两位庶叔,能力似乎不足,因此,程家偌大的产业,便由程诺打理了。
王霞看着不远处婆母周氏那依旧带着几分倨傲、却又难掩疲惫和力不从心的侧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位婆母,才接触短短时日,其刚愎自用却又能力不足的矛盾特质,已让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目光再次投向那座美轮美奂、气派非凡的府邸,一个阴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九叔手握家族财权多年,经营着如此庞大的产业,经手的银钱如流水,他自己又住在这样豪奢的府邸里……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中饱私囊?
程霁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眉头微蹙,正色道:“娘子切莫胡思乱想!九叔为人,光风霁月,最是磊落!你可知在九叔接手家族庶务之前,程家虽顶着清贵门楣,实则内里颇有些捉襟见肘。正是九叔以非凡手段,开源节流,拓展产业,才让程家真正做到了‘贵中带富’,蒸蒸日上!这座府邸,也是九叔凭自己经商所得,一点一滴置办起来的,并未动用公中太多银两。程家上下,无人不服九叔的本事和操守。”
王霞心中不以为然,只觉得丈夫太过天真,被亲情蒙蔽了双眼。
她委婉地反驳道:“霁郎此言自然有理。不过……祖母出身富贵,听说为操办咱们的婚礼,就豪掷了两万两银子。九叔置办这偌大宅院,祖母私下贴补,想必也是人之常情吧?”她试图引导程霁往“老夫人偏心贴补小儿子”的方向想。
程霁却摇摇头,语气带着对九叔由衷的敬佩:“祖母一向阔朗大气,出手豪绰不假。我们长房这些年,也确实常得祖母接济。但祖母的体己……其实远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丰厚。”
他压低了声音,“我隐约知道一些,祖母手中那点体己,恐怕……还是九叔私下孝敬她老人家的居多。祖母再转手贴补我们,不过是九叔顾及祖母颜面和长房体面罢了。”
程霁的语气坦然,显然对此深信不疑。
见丈夫如此“天真”,一心一意为程诺说话,对那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偏心”视而不见,王霞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口,气了个仰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